2018-02-02 11:58:28 |
人围观 |
评论:
-
第一章
企业家第二代,通常结婚对象都是门当户对,或是双方家长早已私下谈好,待家中的子女长大成人,便硬是将他们凑在一起,进行所谓的商业联姻。
鹰枭想,他与宠物店里那些有血统证明的宠物没什么两样,时间到了,他就必须负起传宗接代的任务,虽然他的血统在鹰家并不算纯正。
「野种。」下巴永远抬高四十五度角的堂弟鹰希桓,每次路过都要吠一下,证明他还活着。
鹰枭在鹰家永远是个外来者,在他们眼中,他身上流着的有一半是下等贱民的血液。
但,那又怎样?
刚满十八岁的鹰枭,这些年在鹰家已混出心得,人高马大的他往矮了他一个头的鹰希桓面前一站,完全看不到对方的鼻孔,反而是他微微抬起脸时,挺鼻下的一对鼻孔正好与鹰希桓的眼睛对上。
鹰希桓虽表现出不屑,但鹰枭显得更是目中无人,直接从鹰希桓面前走过,连开口都嫌懒。
哼,白目的人永远不知道自己白目,成天以挑衅为乐,好证明自己的能力远超过他人。
见状,鹰希桓又开口道:「野种,你想上哪里去?是准备要滚出鹰家了吗?」鹰枭闻言,停下脚步后转过身,唇一扬。「我?我准备去爷爷的书房。」鹰希桓一听,脸色一变。「爷爷找你什么事?」「也许是要问问我,学校里是否有新鲜事。」鹰枭的脸上出现一抹刻意的淡笑,唇角的笑里像是藏着刀,轻轻划过鹰希桓的心口。
鹰希桓拢紧眉宇,压不住年少气盛的性子,一出口便不打自招。
「死野种,你少在爷爷面前嚼舌根,若你敢泄漏我驾车进校门误伤师生的小事,我肯定让你在学校里混不下去……」「喔?」鹰枭表情略微惊讶,故作吃惊地道:「原来老师会裹着石膏来上课,是你的杰作?爷爷若知道昔日好友的伤是来自于鹰家的子孙,不知会如何惩处?」「你!」鹰希桓气得脸红脖子粗,只能瞪着他瞧。
最后,鹰枭经过堂弟的身旁,收起笑容的脸庞显得冷酷异常,压低的声音让人彷佛处于冰天雪地之中。
鹰希桓瞠眸,一时之间还来不及回神,只见一个拳头朝他的鼻梁撞来,痛感直冲他的脑门,如同被巨石砸中般的痛楚让他一时眼冒金星,痛得蹲下身子。
鹰枭仰起下巴,用鼻孔看着这个白目的堂弟,甩甩右手,冷冷的丢下一句,「你应该感激我才进拳击社没多久。」重力训练还没有很久,死不了人的!
「所以,日后如果再让我听到『野种』两个字,我会让你彻底明白这么叫我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。」今天只是牛刀小试,未来日子还很长,他会让家族中所有看不起他的人彻底对他另眼相看。
一个在恶劣环境下生长的孩子,到底能够茁壮到什么地步?
叶枫琉十岁时失去父亲后,母亲不到半年就嫁给暴发户刘田当二房,而她跟着母亲进入刘家,名义上是继女,实际上却成了刘家的女佣。
她住在刘家豪宅──堆满杂物的阁楼里,里头连一张床都没有,只用刘家人不要的棉被铺在地上充当床铺,盖的也是他们扔掉的被子。
阁楼里除了杂物,只有她从资源回收场捡回来的一张小桌几,还有偷偷从垃圾桶捡回来的坐垫。
她明明有个母亲,但母亲只知装聋作哑,就算见到她在刘家受苦受难,也仅是将目光避开,另外暗中请佣人塞些钱给她,似乎想要弥补她。
但叶枫琉总是想,她母亲不是想要弥补女儿,只是自私的想要填补内心的罪恶感。
她一直忍耐着,因为人在屋檐下,总是要低头。
就算她住的是阁楼,但好歹也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;就算她不能与刘家的人平起平坐,可是好歹她只要钻进厨房,就有心疼她的佣人以及厨子照顾她,他们总是怕她没吃饱,拚命将食物塞进她的嘴里。
继父虽然看不起她,不过爱面子的暴发户花钱确实是不眨眼,在家里是个女佣的她,竟然也可以像刘家的千金般进入贵族学校就读。
直到中学毕业之后,叶枫琉为了逃离这座华丽的牢笼,决定离开台北,前往基隆就读某间国立大学。
一旦搬出刘家,当然任何事就得靠自己,她不再拿刘家的钱或是母亲塞给她的私房钱,一边念书,一边身兼家教,晚上还到快餐店打工。
她很忙,却忙得自由。
只是,她身上仍流着母亲的血液,尽管她逃出了刘家,却逃不出血缘的羁绊。
「小琉……」黄枝柳语气有些嗫嚅,眼神张慌的望着女儿。「你继父要你这个星期回家一趟……」「没空。」叶枫琉虽然穿着快餐店的制服,仍掩不住她曼妙玲珑的身材。
她连看母亲一眼都嫌懒,反正母亲一出现准没什么好事,通常不是刘家办宴会,要她回去充当临时女佣,要不就是刘家两位千金的衣服、皮包需要送洗之类的杂事。
以前她吃人嘴软,拿人手短,就算百般不愿还是得乖乖照办,但如今她都自立自强了,要操控她的人生还得看她愿不愿意。
「小琉……」黄枝柳双手紧握,一张风韵犹存的面容略微紧张,嗫嚅着道:
「这一次,你继父不是要你回家帮忙,他说……要你出席这一次的宴会,只要你人回来,穿得漂漂亮亮就好……」叶枫琉听了,并没有显露出高兴的表情,反而拢起眉。「干嘛?虽然刘家有养育我之恩,但我可不是没有付出过劳力,现在要我像刘家两位小姐那般卖身?
不好意思,我办不到,也没有那个身价挤进上流社会。」从小,刘家的家宴,她不是被关在阁楼里,就是得换上佣人的服装穿梭在会场上,知道她是刘家继女的人并不多。
这无所谓,她本来就不想让人知道她如此没骨气的窝在别人的屋檐下。
然而现在继父居然要她回家出席宴会,她就算没脑子也有常识,继父应该是想把她与那两位千金推到一群富家少爷面前,看看谁雀屏中选,获得富二代的青睐,好从中得到利益。
何必呢?她本来就不是珍珠,这辈子只想脚踏实地靠自己,完全不想依赖任何一个人,更不想象她母亲,没了丈夫的庇护,保险金花得差不多了,便又找一个男人养活,像金丝雀般过着毫无尊严和自由的日子。
也许她没有资格指责母亲,但是人总是要从吃苦中学习,获得经验,才有办法在这竞争的社会中生存。
所以,叶枫琉并不打算和她母亲一样,只想过着茶来伸手、饭来张口优渥生活,抛开人生最宝贵的自由。
「小琉,你就帮帮妈妈吧!」黄枝柳小声哀求着女儿。「你也知道妈在刘家没有地位,如果连你都求不成,我不知道自己在刘家要怎么立足了。」「当你选择嫁进刘家,就应该知道他们会怎么对你了。」叶枫琉冷漠的开口,擦完这张桌子又移往另一张桌子,努力擦拭着。
「我是为了你啊!」黄枝柳连忙大喊。「当初你爸爸车祸去世,我一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女人要怎么带着孩子活下去?就算阿田对你不好,但好歹他也把你养大,也供你读到高中毕业,难道就当偿还刘家的恩情也不行吗?」叶枫琉一听,擦抹桌子的小手停了下来,狠狠的将抹布丢在桌上,回头瞪着母亲。
「为了我?自你嫁进刘家之后,什么时候对我嘘寒问暖过了?当刘家的两个千金欺负我的时候,你是怎么对我的?当你与刘家人同桌吃饭时,我人又在哪里?
当你出门逛街吃喝玩乐时,我在刘家洗衣拖地,整理刘家千金的房间……你还敢说我在刘家吃白食?我过去在刘家的花费,都是我用劳力换来的,你呢?你这个做母亲的却只是冷眼旁观,看我在刘家任他们欺负!」叶枫琉直接吐出心底的不满,尽管她并不想伤母亲的心,可是倘若不把话说明白,母亲也只会要她一味的对刘家付出。
她并不是过河拆桥,该还的她都还了,不该拿的她一分也没有拿。
黄枝柳生性懦弱,被女儿这样斥责,只能红着眼睛望着她。
「我知道我对不起你,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?在刘家,我也只是人家的二房,人家肯让我这个寡妇进门已经是宽宏大量了,我还能要求阿田什么呢?小琉,算妈求你,你就回去这一趟,日后我绝对不会再强求你一定要回来,好吗?」她上前拉住女儿的衣袖,哽咽道。
叶枫琉认为自己应该拒绝这无理的要求,但是血缘的牵绊又教她割舍不下,眼前的女人已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了。
见母亲泣不成声,周遭的人们也开始投来狐疑的目光,连店长也频频探头关切,似乎准备走出柜台询问究竟是发生了何事,为避免引来麻烦,她也不想家丑外扬,于是只好以强硬的态度响应母亲。
「仅此一次,下一次不管你用骂的、用哭的,我都不会理你!」黄枝柳见女儿终于点头,总算破涕为笑。「小琉,谢谢。事情过后,妈一定会好好谢谢你。」叶枫琉看了母亲一眼之后,便冷漠的转身离去。
有时候她会问自己,对母亲而言,她究竟是女儿,还是可供使用的物品?
她想,也许什么都不是,她们只是身上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陌生人。
为了出席刘家的宴会,叶枫琉特地向店长请假,一下课便赶着回位在天母的刘家。
只是正值放学、下班的时段,路上大塞车,她直到接近七点才抵达。
她并未从别墅的大门进入,而是习惯性的绕到后头的小门,因为在刘家人的眼中,她与那些仆佣没什么不同,理所当然的只能走后门。
叶枫琉一身轻便的牛仔裤加上黑色连帽T恤,一头长发随意束成马尾,纤细的双腿被洗白的合身牛仔裤包裹着,圆俏的臀部十分吸睛。
豪宅里已经传来悠扬的乐曲声,伴随着众人的笑语,她下意识的撇撇唇,心想,其实她有没有出现都没差吧?
叶枫琉背着简单的帆布背包,准备从厨房进屋,打算先跟疼她老仆佣陈妈讨点吃的。
自她搬出刘宅之后,三餐老是东省西省,这下可得好好填饱肚子。
走过后院时,她忽然见到两道身影自屋侧的小门走出来,在昏黄的庭园小灯下,她直瞪着那对相偕匆忙离去的人影。
那两道身影提着大包小包,还拖着一只超大的行李箱,在庭园里铺着石子的小径上发出喀喀喀的声音。
是小偷吗?叶枫琉虽有些怀疑,但并没有叫尖,因为没有如此白痴的小偷会做这么引人侧目的事。
果然,当他们经过灯下时,她总算把其中一个身影看清楚,是刘家的二小姐刘明珠。
叶枫琉停下脚步,站在离他们不远处,原本想喊出口的话梗在喉咙中,硬生生的吞下。
在刘家时她都尽量装聋作哑,甚至可以视若无睹,因为太肮脏的事看多了,已习以为常。
只是她没想到刘二小姐还真是好大的胆子,今天刘宅办宴会,二小姐她竟然敢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,虽然并非正大光明,但也算大摇大摆的准备跟男人从后门溜走。
人在做坏事,老天总是看在眼里,而她就是那么倒霉,成了见证人。
当叶枫琉准备转身就走时,刘明珠正好看见了她,脸色一白,原本兴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。
「叶枫琉,你给我站住!」刘明珠连忙喊住她。
叶枫琉翻了翻白眼。刘二小姐是脑袋有问题吗?她都想成全他们,让他们顺利的双宿双飞了,那个花痴干嘛把她叫住?
她只好转过身来,极力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。「二小姐,有事吗?」「你想上哪儿去?是不是要去通风报信?」刘明珠气呼呼的将行李往身旁男人的怀里塞,喀喀喀地用力踩着高跟鞋走来。
「我本来想当作没看见你们,是你拦下我,这下让我看清楚了要和你私奔的男人……原来是林高尚先生啊。」叶枫琉漫不经心的说着,嘴角故意勾起一抹冷笑。
「叶枫琉,我不准你泄漏一字一句,我和高尚是真心相爱的,没有人可以拦住我投奔自由!」刘明珠哼了声,扞卫自己的爱情。
叶枫琉很想做出啧啧数声,然后挖挖耳朵、弹弹耳屎的不屑动作,但她还是故作惊讶的道:「是吗?那真是恭喜你了,要不要我现在去为你买一串鞭炮回来放,再顺便借一支扩音器来让你把这个决心昭告天下?」「你……」刘明珠拢起眉。
她一向不喜欢这个目中无人的继妹,从小不管她与大姊如何欺负,这女人老是面不是改色,甚至还会找机会恶整回来,并且做到不露痕迹,让人气结。
叶枫琉虽然寄人篱下,但其实是硬骨子的人,她可以为一口饭低头,但她没办法让自己变成贱骨头,任人羞辱,所以自小刘家两姊妹若欺负她,她一定是有仇报仇,反击多次之后就让她们明白惹她也没占到便宜,久而久之,刘家两姊妹也懒得再找她麻烦。
「反正你别当报马仔,若我爸问起有没有看到我,就说没有,听见没?要是我被抓回来,我唯你是问!」刘明珠颐指气使的说。
「那如果是你自己又跑回来呢?」也要怪罪在她身上吗?
「叶枫琉!」刘明珠咬牙切齿的瞪大了眼,直到身旁的男人怕节外生枝,赶紧安抚,催促着她快点离开,她才不甘愿地道:「等我安顿好后还是会回来的,你这辈子休想觊觎刘家的一分一毫!」「怕我夺取刘家的财产,你就别走啊。」叶枫琉恶劣的露出笑容。「等你拿到你老爸一半的财产,到时候还怕找不到更好的男人吗?」刘明珠微皱起眉,因她的话而迟疑了一会儿。
林高尚见状,劈头就骂出一串脏话。「臭婊子,你别乱说话!我和珠珠是真心相爱的,我才不像那些人,接近她只是为了她的钱!珠珠,我们快走吧,别再和这个小贱人啰唆了。」刘明珠还想开口,已经被林高尚拉离,匆匆忙忙的离开。
叶枫琉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打从心底嗤声冷笑。烂人配花痴,还真是天生一对。
不过她确实并不打算喊任何人来阻止,反正这也不关她的事,刘明珠向来坚持谈所谓轰轰烈烈的爱情,每一次都搞得刘家人鸡飞狗跳,但贫贱夫妻百事哀,不到三个月,在外头被男人挥霍完存款的二小姐又会乖乖回家了。
这种事她早就见怪不怪,反正家丑不可外扬嘛!她替刘家老爷、夫人保守秘密,也算是善事一件。
当叶枫琉转身准备走向厨房时,意外的在一旁的棕榈树下见到一道高大的身影。
那名男子黑色的西装与周围的夜色融在一块,若不是他口中的白雾引来她的注意,她还不知道那儿站了一个人。
同时,对方的视线似乎与她的对上。
好一会儿后,一道低哑的男声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。
「你知情不报,这样好吗?」
「你也看到了,不是吗?」叶枫琉站在路灯下,小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是心虚的表情,表现得十分冷静。
「但我只是个外人。」他的长相掩没在夜色中,只有嘴前袅袅的白烟飘散在空气里。
「我也是。」她淡淡的回答。「若没事的话,请容许我告退,再见。」她并不好奇那个隐身在夜色中的男人是谁,因为知道太多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,毕竟她从小看多了有钱人的嘴脸,他们一知道她是刘家的继女,眼光与语气就充满了不屑。
所以她能避开这些宾客就避开,省得你看我低贱,我看你耍贱这种勾心斗角的画面出现。
叶枫琉不再多说,潇洒的离开,留下那名倚在棕榈树旁吞云吐雾的男子。
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中,夜色里传来低哑的笑声。
那彷佛是夜魅中的撒旦,正饶富兴味的笑着。
当叶枫琉进入晚宴会场时,已换上一件剪裁简单的礼服,虽然缎面布料上仅有荷叶边装饰着裙摆,却十分适合她,就像她给人的感觉,干干净净的如同一颗温润的珍珠。
她一出场就吸引不少男人的目光,尤其她可爱中又带着些许性感的模样,让不少宾客开始交头接耳的探问她的来历背景。
然而叶枫琉只当所有人都是空气,一来到这儿就像饿死鬼般窝在餐饮区,不顾形象的大啖美食,完全不理会那些男子。
直到她的继父刘田一脸阴沉的和她的母亲一同来到她身前,才稍稍拉回她放在食物上的视线。
黄枝柳低声嗫嚅着开口:「小琉,你有见到你二姊吗?」叶枫琉吞下嘴里的蛋糕,不以为意的说:「跑了。」「跑了?」刘田睁大双眼,下巴的肥肉也同时颤抖着。「什么意思?」「简短的说,就是她又跟新的姘夫私奔;若要听详细一点的,她收拾了一堆行李,跟着前不久在牛郎店认识的林高尚,手牵着手去创造他们美好的未来。」叶枫琉说着话时,又塞了一块蛋糕进嘴里。
今晚她一定要吃够本才回去,抵一些今天莫名其妙被迫请假的工资。唉,就当是拿被扣掉的薪水来吃大餐吧。
「什、什么?」刘田气得浑身发抖,若不是黄枝柳扶着他,恐怕已倒在地上,口吐白沫。「明珠又给我搞出这种名堂来!难道她不知道今晚很重要吗?你……你怎么没有留住她?」「咦?」叶枫琉故作惊讶的望着他。「我以为这每隔三个月就会上演一次的戏码,大家都习以为常了。」刘田气得脸色涨红如猪肝。「反了、反了……」他匆匆的转身欲离去时,却在转身后看见几名西装笔挺的男人走来。
「刘董,我们说好的条件呢?」
为首的男子长相俊美,但看在叶枫琉的眼中却显得过于邪魅。
她立即评断,这个背后跟着随从的男人绝非善类,再加上他眼中流露出不屑,更是让人浑身不舒服。
「这……这……」刘田急得满头是汗。「鹰……鹰先生,家中突然出了点意外,能不能请你等个几天,让我把小女找回来?」鹰希桓浓眉一挑,轻佻的撇了撇唇。「等?这辈子只有别人等本少爷,还没有我等过别人!」不想等就滚啊!叶枫琉还是若无其事的吃着蛋糕,但目光中透露着鄙夷,不以为然的射向那位鹰家少爷。
同时,鹰希桓注意到一道打量的目光,一对上,发现有个女人正看似不悦的望着他。
她没有避开他的目光,依然大啖着蛋糕。
从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无礼的看着他,而且眼神充满了不屑,甚至看了他几眼之后,他还能感觉到她心里的嗤笑之意。
她这样的举止引来鹰希桓的不满。
眼前的女子称得上是美女,但双眼却透露着「敢来惹我,你就死定了」的警讯。
然而这世上除了自家老爷子之外,任何人鹰希桓都不放在眼里,他就爱挑战得不到的。
「她又是谁?」鹰希桓开口问。
「是……是我的继女。」刘田小声的回答。
「喔?」鹰希桓唇一勾,像皇太子般下令,「那换成她吧。」说完之后,他便领着身后的随从们离开。
刘田欲言又止,看了叶枫琉一眼之后,便连忙追了上去,看似是拚命想要说服鹰希桓改变决定。
换成她?什么意思?叶枫琉眯眸望着一旁的母亲,只见黄枝柳有口难言,连忙低下头快步离去,留下一脸不解的她。
她轻哼一声。不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鬼,反正她也不想多问,只想填饱肚子之后闪人。
只是,当叶枫琉移回目光时,又察觉一双炽热的眸子正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。
她撇撇唇,毫不理会。她就是讨厌参加宴会,那些所谓的有钱人总把女人当猎物般瞧,令人受不了。
于是,吞下最后一口蛋糕之后,叶枫琉优雅的以纸巾抹抹嘴,便提着裙摆离开。
那双眼睛依然盯着她离去,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无踪。
男子依然好整以暇的留在原地,因为,过不了多久,他就能再见到她了。
被鹰家的男人盯上的女人,向来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。
第二章
这世界是怎么了?
坏人会被唾弃,但当好人就要被欺负?
叶枫琉自宴会之后,以为从此就和刘家井水不犯河水,但她真的是太天真了,刘家的人向来以贪婪出名,她有利用价值,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。
加上她有个无能的母亲,这辈子像是矮了人家一截,老是要低着头生活,感谢赏她一口饭吃的金主。
然而她不想低头,只想靠自己的实力过活,也是个遥远的梦想吗?
叶枫琉在昏沉中睁开双眼,刚刚在她脑海里,把自小见过的脸孔都播放过一遍。
梦中,她看见继父以及刘家姊妹的嘴脸,他们嗤笑她的人生、她的身分,而她的母亲没有勇敢的扞卫她,反而站在他们身后,避开她求救的目光。
她不断挣扎,想靠自己的力量爬出这样的泥淖,想证明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有尊严。
只是,当叶枫琉自浑身无法动弹的梦中挣脱之后,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。
她双手抱着头,回想着上一刻有记忆的画面。
只记得那时她自速食店下班,准备回到所租的小套房,忽然在楼梯口被人捂住中鼻,吸入一股呛鼻的味道之后,便昏过去。
现在她醒来,竟然身在摆设华丽的欧式房间里的一张大床上?
叶枫琉疑惑的拢眉,待脑里的昏沉感慢慢散去之后,她才明白自己是被绑架了。
绑架?!那么她为何会出现在这看似有钱人家豪宅的房间里?
该死的!她暗骂一声,连忙下床,想要寻找自己的背包,才发现她除了身上的衣服,所有东西都不见了。
叶枫琉冷静的走向房门,心想,也许她不是被绑架,再说,她平时低调得像个小孤女,应该不会有人联想到她与刘家那个暴发户有任何关系。
撑着昏沉的脑袋以及仍有些无力的身子,叶枫琉来到门边,小心翼翼的打开门,先将脑袋探出去,发现走廊上空无一人之后,便连忙踏出房门。
像是后头有头猛兽追逐着她那般,她以毕生最快的速度在走廊上奔跑,凭着直觉冲往楼梯的方向。
叶枫琉以为救命的出口就在前方,正准备下楼离开时,突然被一名正巧自房里走出来的人擦肩撞倒。
这意外的冲击令她一惊,眼角瞥见对方是一名高大的男子。
她以为接下来的情况会像小说里所写的那般,男人会以极快的速度出手将她抱住。
没想到,小说是骗人的!
在她扑往地上那一刻,那个男人竟连出手相救的意思都没有,还往后退一步,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重重摔在地上。
还好有钱人家老爱铺地毯,她这一摔没摔出个口子,只有疼痛让她轻吟了几声。
男子挑眉望着趴在地上的女人,见她像只毛毛虫般蠕动,接着毫无形象的挣扎了一会儿之后,才缓慢地爬起身。
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出手相助,也没有出声。
当叶枫琉忍着疼痛自地上爬起来时,眼眶含着泪,回头瞪着那个见死不救的男人。她只要再摔得远些,就整个人滚下楼去了耶!
「是你。」男子看清了一头乱发的她,一张冷酷的脸略显讶异。
「你认识我?」她拢眉瞪向他,愤怒的脱口道:「你是哪来没长眼的白痴啊?
要绑架也要睁大眼看清楚点,我全身上下哪里像有钱人了?」亏这个男人长相十分俊美,虽然毫无表情,但刚毅的脸庞削弱了阴沉的那一面。
他眯眸打量着她,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后,薄唇微微上扬。「没人绑架你,是刘家的人把你送来的。」难怪他在几个小时前见到堂弟鬼鬼崇崇,原来又是在干这种龌龊事。
「什、什么?」叶枫琉一脸不敢置信的瞪着他。「这里……是哪里?」「鹰家。」他难得大发善心的回答她的问题。
鹰家?!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,但对于鹰家倒是时有耳闻,因为学校的教授老爱拿鹰氏集团的财报当例子,解释市场、财务、金控之类的内容。
很好,她懂了。
叶枫琉不笨,冷静下来之后她回想前因后果,前几天她出席刘家的宴会当时有个姓鹰的男人指着她说「换成她」,表示……她代替那该死逃家的刘明珠之缺?
他妈的!叶枫琉心里狂骂脏话。就知道她总有一天真的会被母亲卖了!
「让我离开。」她挺直背脊,望向这个陌生的男人。
「我并没有阻止你离开。」他朝她一笑,炽热的双眼凝望着她。「大门就在楼下。」叶枫琉没有再多说一句,像阵旋风似的就往楼梯奔去。
男子慢条斯理的倚在二楼的栏杆上,透过水晶灯的照射看着她。
她奔驰的模样像一只小羚羊,彷佛后头有头黑豹正在追赶着。
只可惜,他这头黑豹并未出手咬住她这个可爱的小猎物,像仅是慵懒的待在楼上,饶富兴味的看着她徒劳无功的挣扎。
终于逃到门口的叶枫琉,眼看就能逃出鹰家的大门,小手正要打开门时,大门先被人推了开来。
鹰希桓一身豹纹大衣,戴着墨镜,开门而入,就这样与她面对面碰着。
两人都一愣,之后只见叶枫琉身手敏捷的想要穿过他身旁的空隙逃走,但鹰希桓也不是省油灯的,很快的伸手捉住她的马尾,硬是将她拖回来。
「正事都还没办完就想离开,难道不想帮刘田还债了吗?」「还债?还什么债?」她吃痛的瞪着他。虽然他戴着墨镜,但她还是可以认出他是那晚的高傲白目男人。
还真的被她猜中了,她被迷昏送到这儿来果然跟这个男人脱离不了关系。
「刘田跟我借了几千万,本来是要他二女儿来陪我睡几天抵债,啧,没想到刘明珠比本少爷还会玩,跟牛郎店的男人跑了!算了,那种已经被睡到烂的女人,本少爷还怕碰了会得病。」鹰希桓拿掉墨镜,一双邪恶的眼打量着她。
「你是脑残吗?刘田跟你借钱关我什么事?」叶枫琉用指甲用力刮过他拽着她马尾的手。「放我走,不然我要你好看!」鹰希桓缩回被抓出几道抓痕的手,拢眉气愤的瞪着她。「你是刘田的继女,你不还谁来还?听说你还是个处女是吗?陪我睡一晚又不会死,还可以抵掉你继父欠我的钱,不是一举两得?」「我呸!」叶枫琉双手紧握成拳。「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!还有,谁跟你说我是处女了?我全身都是病,还有爱滋,这样你还要我用肉体来抵债?」「你以为我是傻子吗?」鹰希桓呿了一声。「要上你之前,我不会先调查清楚?叶枫琉,二十岁,连一个男友都没交过的小处女。」变态!有钱人不是脑袋有问题,就是性格扭曲的变态!叶枫琉怒瞪着他。
她此时孤力无援,究竟要如何才能离开这座大宅?
「怎么?」鹰希桓不屑的望了她一眼。「当我没玩过处女吗?还不是腿一开,眼一闭,到时候尝过一次,你就会求我施舍给你了……哈哈哈……」「无耻!」她瞪着眼前精虫冲脑的白痴,准备举起小手往他的脸上揍去时,楼上的男人终于出声。
「原来这个女孩是你带回来的?」
鹰希桓抬眸一瞧,一见到楼上的男子,狂妄的笑容立即收起。「鹰枭,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」「抱歉,我以为是叔父送我的礼物。」鹰枭双手一摊。「所以早你一步拆开这个娇美的小女人了。」鹰希桓一听,整张脸垮了下来,随即像是一头怒狮,上前甩了叶枫琉一巴掌。
「贱女人!」
她被打得眼冒金星,但仍懂得反击,趁着他的身子接近,以膝盖撞向他的腿间,紧握成拳的手更不忘击向他的鼻子。
一时之间,鹰希桓的惨叫声响彻整间屋子。
这一夜,鹰宅很不平静。
至于楼上的鹰枭则是一手撑着脸,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在数名警卫怀里挣扎的娇小身影。
叶枫琉不断挣扎、使劲,像是想要破茧而出的凤蝶。
可是,不管是谁踏进了鹰宅,就算插翅也难飞。
因为这是一座地狱,一旦深陷,任谁也无法逃脱。
鹰枭在刘家的晚宴上见过叶枫琉。
那时看着她与刘明珠唇枪舌剑,她的伶牙俐齿令他印象深刻。
她不像那些他所认识的千金小姐般做作,说起话来可以说是毒舌到极点。
她不但引起他的注意,也引起堂弟鹰希桓的兴趣,两个男人对于这迷样的小辣椒都有好奇心。
而鹰希桓比鹰枭快了一步对猎物下手,还用了不怎么光明正大的手段,却没能在这个小辣椒的身上占到任何一丝便宜。
她果然不同于那些手不能提、肩不能挑的富家千金,她就像个十分有朝气又充满弹性的小球,似乎旁人施力愈大,她的反弹就愈高。
鹰希桓赏了她一巴掌之后,她回敬给他的是残忍的绝子绝孙。
鹰枭心想,这个白目堂弟这一次真的踢到铁板了,鹰希桓立即被送往医院,可见她真的是卯足全力撞那一下。
后来,这个充满蛮力的小弹球被鹰宅的警卫制伏,最后还是由鹰枭出面解救她。
「我不会感谢你的!」叶枫琉此时正坐在舒适的欧洲手工椅上,大口吃着下午茶。
因为她伤害了鹰家的败类,被软禁在鹰家,此刻她哪儿也不能去,只能乖乖的留在这里,不但跷课,还得跷班,她当然不打算感谢这些一丘之貉。
鹰枭坐在书桌前,头也没抬的盯着笔记型电脑的莹幕。「帮你不是我有同情心,所以也不用你感谢我。」「那你……」她咬着叉子,抬眸瞪着这个长相俊美的男人。「有什么目的?
你们鹰家神通广大,应该知道我无财无势,在我身上是榨取不了什么油水的。」「你只不过是我用来气我堂弟的一个工具。」鹰枭终于停下工作,正眼瞧她。
什、什么?叶枫琉双眸瞠得如牛铃般大。对于他而言,她只是个工具?
换言之,端看他少爷心情好坏,随时都可以把她丢弃?
「那你现在就可以放我走了!」她瞪着这个目中无人的男人。「你的目的也达到了。」鹰枭摊了摊手,恶劣的朝她一笑。「我从来没有限制过你的自由,大门并没有锁。」是啊!他并没有限制她的离去,但她只要一走到门口,外头的警卫就挡在她的面前,不管她好说歹说就是如门神般挡住她的去路。
她想走也走不了,因为她伤了鹰家的少爷,这笔帐得等鹰希桓自医院回来,再好好和她算清楚。
若不是鹰枭出面保她,恐怕鹰家其他的凶神恶煞早已将她乱棒打死了。
所以,就算她再有骨气,面对这么多的魑魅魍魉,还是不得不回避,毕竟她没有后台可以靠,就算她真的豁出去,与他们对抗,了只是螳臂挡车。
如果硬是要闯出鹰家,她必定得付出极大的代价,所以她只好忍气吞声,暂时待在能保她安全的房间里。
鹰枭,出面保她的一张王牌。
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同为一丘之貉的他愿意挡在她的面前,但是这面免死金牌如果不用就太对不起自己了。
「虽然我不知道刘家和你们有什么协议,我只是个局外人,在我身上是取不到任何一点好处的。」叶枫琉严正声明,撇清与刘家的关系。
「对于鹰家确实是没有好处,你只不过是刘家献出的一个小祭品,塞塞鹰希桓的牙缝罢了。」鹰枭望着她那严肃的神情,话一出口便让她小脸一垮。
她丢下手上的叉子,不满地道:「我要报警。」他将手边的手机丢向她的怀里,薄唇邪恶的微勾。「打吧!」叶枫琉愣了一下,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大方的把手机丢给她。「我真打了!」「你一打,擅闯民宅以及伤害罪便脱不了身,有可能还会加上预谋偷窍的罪名,你恐怕要详加考虑再行动。」鹰枭并不是恐哧,而是真心提醒她。
鹰家向来不会向任何人低头,权势与财富总可以改写事实,不管她能不能接受,这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,弱者统统会被强者吞噬。
叶枫琉虽然感到气愤,但她也明白这个社会就是这样,没有能力的人就只能被人玩弄在手掌心里。
于是,她高傲的抬起下巴,认真的直视着他。「请你告诉我,我要怎样才能离开这里?」鹰枭一听,不禁笑了。
这女孩有着一身傲骨,却是能屈能伸,情况一不动劲便能鞠躬弯腰。
很好,他更欣赏她了。
「与我做个交易吧!」
这一刻,一场与撒旦的交易正要展开。
该说她叶枫琉幸运,还是要说她上辈子没烧好香,这辈子才会沦落为上流社会里卑微的小奴才,在夹缝中生存?
也许她是因为上辈子杀人放火,或是十恶不赦,老天才如此折磨她,让她极为渴望的平静日子像是泡影般消失。
明知道自己没有靠山,若不接受鹰枭这面从天而降的金牌自保,恐怕她现在的处境已不是她能想像的。
她比谁都还要清楚,想生存在这世上就需要权力与金钱,她最悲惨的就是这两样她都没有,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。
自从被母亲与继父出卖之后,叶枫琉已彻底对亲情死了心。
刘家不把她当一家人就算了,连她的母亲也把她当成一项商品……不,应该是说祭品,随便献给任何人,只因为可以从鹰家拿到一丝好处,牺牲她的未来也在所不惜。
受到这样的对待,她还能够期待若她能自鹰家全身而退之后,母亲和继父还会不会把歪脑筋动到她的身上?
会的,她很肯定,只要她身上还有可获得的利益时,他们绝不会放弃在她身上捞完最后一滴油水。
于是鹰枭提出了一项交易,只要成为他的女友,她所想要的一切,他都会给予。
这是不是一场和撒旦的交易?显然可见,是的。
叶枫琉不答应,鹰枭也不强迫,只淡淡留下一句话——这世上只有权势才能解决一切问题。
他让她回去好好考虑,让她彻底明白孤军奋战是一件多么吃力的事。
叶枫琉试图恢复过去平静的生活,但那是奢想,她已经得罪了鹰家的人,已不可能全身而退。
鹰希桓是个小心眼的男人,尤其是得不到的东西他更是想要毁灭,鹰枭给他耻辱,他全都要从叶枫琉的身上取回。
自叶枫琉离开鹰家之后,生活就处处遇到困难,先是速食店被人砸店,栽赃是她在外头惹的祸,店长受到胁迫,无可奈何只好将她辞退。
她想,天无绝人之路,于是另觅工作,但开始工作的第一天,老板见到她便如见鬼魅,有些好心一点的会给她一些钱当车马费,请她别再上门,坏的则是拿盐往她身上撒,教她别把霉运带进公司,要她马上滚。
好,没关系,她忍,之前她勤快工作存下的薪水应该够她生活一阵子,但没想到鹰希桓那个白目家伙竟然找上她的学校,贿赂教授,功课、报告无端被退回,成绩也一落千丈,还扬言未来要让她退学。
鹰枭说对了,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权势买不到的东西,连人心都能收买。
孤军奋战真的很辛苦,叶枫琉想低调过生活,但还是无法如已所愿,只能一直处于挨打的份。
终于在这天,鹰希桓做了一件令她忍无可忍,也不想再忍的事——那个败家子把她所租的套房买下,当晚,她的行李就被房东丢了出来,对方还表示就算她提告也无所谓,大不了赔偿一些违约金。
叶枫琉拖着行李,在街上徘徊,觉得自己彷佛是上天遗弃的孩子,许久后,她终于想通了。
有人要当她的靠山,她又何必把这座山推开?她既不是愚公,也不是阿斗,那就接受鹰枭的条件吧!
当晚,叶枫琉便搭计程车前往鹰宅,决定不再忍气吞声。
既然低调仍会被找麻烦,那她又何必委屈自己低调呢?
来到鹰宅之后,她挺直背脊按下门铃,片刻后,大门微微敞开,警卫请她进去。
叶枫琉踩着平底包鞋,寒夜里,她的身子挺得僵直,看得出来她下定了决心,却又感到无所适从,但无可选择的,她已被逼到绝境,就只剩下这条路可走了——向鹰枭救援,答应撒旦的邀约。
当她终于来到屋门前,管家已在门口等待着她,后方的女佣接过她的行李后,管家便领着她往玄关走。
叶枫琉才刚走进玄关,鹰希桓正洗好澡出来,见到她出现,他先是一愣,而后嗤声冷笑。
「怎么,终于想要跪到我的面前求我了吗?」他仰起下巴,就知道这世上没有人不向他俯首称臣。
叶枫琉一改之前阴霾的神色,道:「鹰少爷,上次是我不对……」她放软姿态,穿过管家的身边,来到鹰希桓面前。
听见她道歉,鹰希桓更是难掩脸上的得意,他就知道有钱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到的。
她来到他的面前,当他正得意之际,粉嫩的小手紧握成拳,使出毕生最大的力道往他的下巴击去,趁他惨叫一声捂住下巴时,又一拳喂向他的肚子,打得他弯腰跪在地上。
「上次揍了你是我不对,但是这一次是我回敬你的报复!有钱人了不起是吗?
有钱就可以玩弄别人的人生吗?」她气得不断抬腿往他身上踹去,像是完全豁出去一般。「你以为你是谁?这辈子你是不是还没遇过坏人?告诉你,我叶枫琉今天就代你母亲教训你这个败家子,钱太多是不会去捐给育幼院和世界展望会吗?」这一次她真的被逼到了死角,于是只好跳墙求生存。
鹰希桓没想到这女人下手这么重,每一下都几乎让他痛得晕过去。
即使管家拉住,她仍七窍生烟的怒瞪着他。
「这次打你是给你一个教训,从今天开始,我严正的告诉你,我不会再坐以待毙,你打我一拳,我会还你两脚;你阴我,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!」接着,叶枫琉用力的挣脱管家的箝制,往二楼的方向大喊。
「鹰枭,你听见了吗?我答应你的要求!帮我产除我人生路上的敌人!」她大声吼着,企图喊出那暗夜中的恶魔。
须臾,一道身影出现在楼梯的栏杆旁,俯视着楼下所有的人。
鹰枭难得嘴角带着微笑,尔后缓缓开口:「放开她,日后她便是以我女友的身份住进来,谁若是敢对她不敬,一律扫地出门。」这几句铿锵有力的话,让在场所有的仆佣全都吃惊的望向叶枫琉。
但是鹰枭少爷话一出口,如同一道金令,无人敢多吭一声。
他已不是以往那个孤单无援的鹰枭,这些年来,他努力累积实力,展现才干,年纪轻轻就从低贱的角色跃上鹰氏集团的经理之位,未来前途不可限量,也最具有继承鹰氏江山的冠军相。
因此所有人都被他的气势所慑服,无人会忽略他所说的一字一句。
他的话如同扎根般的扎进叶枫琉的心里,而她也明白自己踏进的是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她与鹰枭,注定纠缠不清。
第三章
这是陷阱,等她自己跳下来。
叶枫琉心中很清楚,鹰枭要她这个「工具」,不单单只是要气鹰希桓而已,对他而言,她一定还有可利用之处。
但她不打算点破,因为双方的条件仅止于她当他女朋友,其他的事,她一概不理会。
至于鹰希桓,自从她有了鹰枭这个金钟罩加身,那个败家子少爷十分顾忌鹰枭,因此也不敢再对她轻举妄动,再加上她厚颜无耻的住进了鹰宅,在鹰枭的眼皮下,鹰希桓要下手更难了。
她是无耻了一点,赖上了鹰枭,但这也是鹰家的业障,谁教那个败家子没事来惹她,将她搞得失业就算了,还无家可归。
这笔帐,她会慢慢在鹰希桓身上讨回来。
总之,既然有人想把她当工具使用,那只好使用者请付费,包吃包住还要包办她的消遣娱乐。
虽然心里藏了个疑问,不明白鹰枭到底想在她的身上求得什么,但叶枫琉很明白,自己除了一身清白,其他并无值钱之处。
不过她发现,鹰枭这样的男人,心思并不是这么简单,只是想要她年轻的肉体。
因为,他虽安排她与他同住一间房,但他却早已在房间里准备了另一张床,两人可以说是同房不同床。
「你……」叶枫琉一走进房间,就拢起眉望着他。「你早已经知道我会回头找你?」她不是瞎子,看得出内侧那张单人床是新购入的,与大床之间隔着一个漆木柜。
「就算是一只被逼到死角的兔子,也懂得作最后的挣扎。」鹰枭唇角勾起一抹淡笑。「何况不是兔子的你。」心思被他看个透彻,叶枫琉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。
承认,表示自己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;不承认,又是自打嘴巴。
于是,她只好沉默。
「你比我想像中还要倔强。」鹰枭淡瞟她一眼,便在房间内四处走动,先是打开电视,每日收看的电视台正播着晚间新闻。
倔强是她的保护色,也一并被他看透了。
在他的面前,她就像是无所遁形,不管是心思还是想法,以及性格与脾气,都逃不过他的法眼。
对付这种人,她想,迂廻婉转似乎也只是矫情罢了。
「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?」于是,叶枫琉直接开门见山的问,看他是要财、要色,还是另有所图。
「你?」鹰枭挑了挑肩,打量了她一眼,嘴角更是往上扬,似乎是嘲笑她自抬身价。「你应该很清楚你值不了多少钱,否则也不会沦落至这个地步。」恶劣!
太恶劣了!
明明是他先释出善意,提出交易,如今竟又这样当面耻笑她。
「所以你不如直接与我摊牌,像我这种游民,到底有什么是你所图的?」叶枫琉瞪着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,不得不赞叹造物主的偏心。
鹰枭五官端正而深邃,且在灯光的照耀下,他的又眸反射出浅灰色的光芒,还有一头微卷的浓密短发,应该是个混血儿。
墨浓的双眉下是一双世故且带着自信的灰眸,高挺的鼻子配上一张薄唇,身上穿着衬衫和羊毛菱格纹短背心,如同英国贵族般高雅。
「我说过了,你只是一项工具。」鹰枭优雅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专心的看着电视新闻。「其他的,你确实一文不值。」他将右腿叠在左腿上,那完美的身影着实教人目不转睛。
一文不值……这句话如同钟……不,是一支利箭往她胸口射来,她目前求的理想,就是提高自己的格调,如今在这个张狂的男人面前,她依然是一文值。
原来在他们的眼里,她根本毫无价值可言。
既然如此,又为何老是要利用她达到他们的目的呢?
「你你这种利益至上者,岂又会把资源浪费在我身上?」叶枫琉还是想争一口气,企图与他平视。「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,不管你和谁有过节,或是和刘家有任何深仇大恨,都跟我没有关系,日后我绝不会帮你一分一毫。」「就算我要复仇,也不会要你帮忙。」鹰枭的语气依然轻描淡写。
「那……你要我住进来又是什么意思?」这男人像个迷,她看不透,也猜不出他的用意。
「等待。」他终于将两道凛冽的目光与他圆眸对视。「还有,你的蜕变。」等待?蜕变?
「什、什么意思?」叶枫琉的眉拢得更紧了。
「我只是想看看,一个走投无路的弱女子,若遇上了大好的机会,会怎样好好利用。」他的笑显得充满心机,也太过深沉。「究竟是会蜕变,还是沉沦堕落。」「你……」十足十的变态!有钱人果然是变态,这男人收留她,果然只是为满足私心之慾的游戏。「就只有这个原因?是想见我会上进还是会堕落?」「一半。」她说中了一半,另一半的原因,他搁在心里没说出口。
而那另一半的原因,其实是在刘家的宴会上,她已在他的心中留下不可抹灭的痕迹。
当他意会这一点时,她又再一次出现在鹰宅里,这是他第一次对权势之外的事充满渴望,对她有着说不出的好奇与复杂的情绪,最重要的是,她很吸引她。
所以,他下意识为她解围,也下意识设了这个陷阱让她跳进来,他要的只是让她留下。
叶枫琉虽然气得浑身发颤,却是满傲骨,再多的困境,她用爬的都爬过来了,何况如今正像他所说的,大好的机会摆在她眼前,她要把握或是往外推,都在一念之间。
她虽不是天才,但也不是笨蛋,何况墙头草都知道风一吹就要往墙边靠,如今出现在她面前不是墙,而是一座山——靠山!
既然这座山她凭自己的力气也推不动,不如顺势而为,让他用他的双眼看见她会如何利用这样的权势,如何爬到自己所想要的境界。
「不管你挖了什么陷阱让我跳,或是想拿我当棋子,我只能说,我不会乖乖任你摆布,只会依我的方式来行事。」叶枫琉直挺挺的抬头望着他,宣示着决心。
「这样比傀儡戏偶有趣多了。」他的回应,依然教她摸不着头绪。
「你不怕养虎为患?」她咬牙道。
「想当驯兽师,又何惧被畜生反咬一口呢?」言下之意,想当畜生的人就尽量去。
这男人……叶枫琉的怒意不禁被挑起。
明明算是她的恩人,却又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!
好,很好!
总有一天她会让他明白,谁才是驯兽师!
「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,你凭什么和我平起平坐?」一大早,鹰希桓见到餐桌上与鹰枭一同用早餐的叶枫琉,随即拉长了脸。
叶枫琉手里拿着餐刀,将果酱抹在烤得松脆的吐司上,连眉都不挑一下。
「枭少爷,请问鹰家的家规,能让一只爱乱吠的狗上餐桌吗?」「不能。」正在喝咖啡看早报的鹰枭,头也不抬的回道。
「喔。」这时,她才抬起小脸望向鹰希桓。「乖,你听到了,狗确实是无法和我平起平坐,麻烦看你是要坐在地上,还是趴在地上,我都无所谓。」「你……你……」鹰希桓看着她与鹰枭,他们两人似乎充满默契,合作无间,让他深觉受到羞辱。
「坐下!」终于,她抬眸瞪了鹰希桓一眼,语气里有着不容反抗的霸道。
第一次,白目少爷张口含怒,却只能乖乖的坐下。
他不悦的望着一副老神在在的叶枫琉,只见她大口咬下吐司,不忘配上一口鲜奶,然后满足的大口大口咀嚼吞下。
她的吃相完全和一般小口用餐的千金小姐们不同,吃完吐司之后,她又吃下一碗淋了酸甜桔酱的沙拉,接着又拿起刀叉吃完盘中的火腿、蛋和培根。
最后,好胃口的她还吃了几片水果,作为早餐的结束。
反倒是鹰枭,他只吃了火腿、吐司和蛋,便喝着咖啡看早报。
到于鹰希桓,由于还带着宿醉,每日早上只喝一杯果汁,见到叶枫琉的食量竟是他与兄长的两倍,嘴角忍不住出现冷讽之痕。
「谢谢,我用完了。」她以纸巾抹抹嘴,不在意餐桌上的冷漠,总之她得学着习惯,因为她不知道日后还要过多少同样的日子。
「是吗?如果还没有吃饱,我们家的厨馀桶倒是还剩很多馊水,不介意拿来喂你。」鹰希桓终于吞忍不下,出口嘲讽。
叶枫琉皮笑肉不笑,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才开口:「原来你都是吃馊水长大的啊?那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你早餐什么都不吃了……真是抱歉啊,我宁可吃撑肚子,也不想浪费一点食物的渣留给你这头脑残猪,浪费米粮。」「你……」鹰希桓用力放下杯子,差一点就要捏碎玻璃杯。「你给我出去!
滚!」
她摊摊手,一副无奈的模样。「你没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?别忘了当初是你把我『请』进门的,如今要我滚出去,那也得要献上三牲六畜,也许我心情好,会赏你一个笑筊!」鹰希桓从来没有被这样无礼的对待过,不管是在鹰家还是外头,他总是呼风唤雨,有时候还能操控他人的未来。
可是如今,他的能耐似乎在一夕之间消失了,眼前的女人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,不但动手还会出言讥讽。
而这样的女人竟然还被鹰枭看上?
鹰枭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,竟然看上这种一点也不温驯的母老虎!
「为什么?」鹰希桓没好气的瞪向一直没有开口的鹰枭。「这种女人你玩玩就可以丢了,为什么要让她住进来?」鹰枭翻完最后一页报纸之后,像是老僧入定般淡淡地开口:「她是我的女人,住进来有何不可?」「爷爷规定,不是门当户对的女人绝对不能带进门来!」鹰希桓面露狠戾。
「你以为爷爷远在日本谈生意,就可以先斩后奏吗?等爷爷一回来,她照样被扫地出门!」叶枫琉一听,心跳不禁加快,脸上稍稍泄漏出一丝担心的表情。
鹰枭没有漏看她脸上的表情,原来这小妮子虽表现得不畏不惧,但还是有她的弱点。
「平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,何时轮到你来管我的事了?」鹰枭冷眸一眯,条地望向堂弟。
鹰希桓只好住口,恨恨的磨着牙,瞪向他之后又瞪向叶枫琉。这对男女竟如此待他,眼底不曾有他的存在!
「我要去上课了。」叶枫琉对他人的家务事没兴趣,尤其是鹰家这种豪门恩怨,恐怕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理解的。
所以她收拾了一下身边的背包,穿上外套便准备离开餐桌。
这样的血缘战争,她不想参与,她发誓在鹰家一定要像在刘家时那样装声装瞎,以利她离开时可以安然的全身而退。
「我送你。」鹰枭放下报纸,也起身穿起西装外套,连一眼都没有望向鹰希桓,便离开座位。
「这……不用麻烦你了,我跟管家借了脚踏车,这样我上下课比较方便。」叶枫琉连忙拒绝,想要与他保持距离。
鹰枭只是淡瞟她一眼,不经意地道:「接送女朋友上下课,是我应尽的义务。」他这句话虽简单,但她知道隐藏在语句背后的是浓浓的警告——她应该尽本分,扮演好目前的角色,这是他们之间的交易。
她哑口无言,只能把不悦与拒绝吞回喉咙里。
「那就麻烦你了。」最后,她还是咬牙迸出这句话,因为,既然答应了他的条件,表示她也出卖了自己的自由。
鹰枭微微一笑,大手搁在她的肩膀上,不知是入戏太深,还是只是想气气鹰希桓,就这样状似亲密的与她相偕离开餐桌。
鹰希桓见他们这对男女如此目中无人,完全无视于他的怒意,似乎把他当丑角般耍弄,见他们走出大门之后,他心有不甘的大吼一声。
随即,桌上的杯盘全被他扫到餐桌下。
「我绝不会让你们这么好过……」鹰希桓双手握拳,紧咬着牙冷冷迸出声音。
他一定会报复!
鹰希桓千算万算也完全没想到,鹰家老太爷从日本回来后,见到叶枫琉待在鹰宅里,并没有大斥鹰枭,只是简单问了鹰枭几个问题,打量叶枫琉几眼之后,便回到他平日居住的日式别馆,不再过问此事。
原本鹰枭的那些堂兄弟姊妹都等着看好戏,怎知向来注重门当户对的爷爷这一次竟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,就默许叶枫琉住进来。
叶枫琉同样觉得奇怪,刘家是炒地皮出身,前几年投资LCD的生意,勉强挤入企业界,可是近年来生意上并无亮眼的表现,应该达不到老太爷所认为的与鹰家门当户对才是。
加上她的身世在众多狼豺虎豹的口里宣传,实际上她与刘家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,鹰家老太爷会让她继续住在这里,她确实是有些受宠若惊。
不过,毕竟她许多大风大浪都见过了,认为还是天天吃饱装憨比较不会出事,对于商场的心机、算计,她一点兴趣都没有。
何况,她的金主都没有说话了,管别人怎么看她这只大米虫。
叶枫琉房间与鹰枭保持距离,筑起一道隐形的墙,坚持不让他攀过她的心墙。
但是随着在鹰宅里住得愈久,流言总是会飘进耳中,她常不经意就听见人们谈论关于鹰枭的一切。
「爷爷也真是的,不知道是不是愈老愈糊涂了?对鹰枭怎么百般顺意,就不怕这小野种哪天爬到他头上去吗?」一名全身名牌的女子坐在客厅里,放肆的以不悦的语气道。
类似的话,叶枫琉已不止听过一遍,鹰家的堂兄弟姊妹们无人不讨厌鹰枭,听了几次他们之间的交谈,她大致上也拼出了个大概。
当年,鹰枭的母亲是菲律宾来的帮佣,后来和他的父亲发展出感情,但最后两人还是被重视门户之见的老太爷硬生生分开,老太爷甚至将鹰枭的母亲遣送回菲国。
后来,鹰枭的交亲被迫娶了某企业的千金,从此便过着郁郁寡欢的日子,最后因为忧郁症而自杀。
在鹰枭十五岁时,鹰家的老太爷发现了他的存在,便将他接回台湾受教育,并一路栽培他,如今,鹰枭的地位与其他堂兄弟姊妹相同,都有机会成为鹰氏集团的接班人。
因为如此,所有的堂兄弟姊妹均十分不服,不仅对于他出身低微有意见,更对他的优秀感到万分嫉妒。
虽然叶枫琉对商业界并不熟悉,但只要翻开财经方面的杂志,上头几乎都报道着鹰氏集团的消息。
尤其鹰枭占的版面以及频率每年都逐渐增加,被一些财经专家大胆预言是集团未来最有可能的接班人。
就因他的潜力、他的优秀,成为家族中最不容忽视的对手与竞争者。
不过话说回来,蠢才是不会被嫉妒的,天才总是要背负一些流言以及因嫉妒而来的压力。
「你听见了吧?」鹰希桓如鬼魅般在叶枫琉背后出现,冷冷的一哼。「鹰枭不如你想像中这么完美。」叶枫琉回头望了他一眼。「瑕疵就是一种缺陷美,再说,完美只是一种梦想,梦醒了才是最残酷的事。」鹰希桓闻言拢起眉。这女人的思考方式老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,一般女人要是听说鹰枭其实是中菲混血儿,都会有所迟疑,何况鹰枭的父亲已去世,母亲那头又没有什么靠山,在鹰家算是孤立无援,难伸大志。
但她却不同,丝毫不在意鹰枭的出身背景,依然故我的走她所信奉的康庄大道上。
「你要多少钱,才肯离开鹰枭?」鹰希桓不死心,于是开口问。
叶枫琉侧头想了一下,随口敷衍。「一亿。」
他脸色一变。「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!」
「要我放弃长期饭票,这个价钱还嫌侮辱了我。」她冷哼了声。「如果你没有鹰枭这样的身价,就不要随意和我谈交易条件,只会自暴其短。」鹰希桓脸都绿了,他最恨的就是与鹰枭相比,同样身为鹰家的天之骄子,鹰枭的表现确实比他优秀,令他气愤。
他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腕,一双邪魅的俊颜变了样。「我不比鹰枭差,只要你现在回心转意,我不介意捡鹰枭穿过的鞋……」叶枫琉不等他把话说完,便用力的挣脱他的箝制,脸上满是不屑与轻视的表情。「如果可以的话,我巴不得代替你父亲把你塞回你母亲的肚子里重新教育!
像你这种只会败家的纨袴子弟,注定就是要输给鹰枭,若你有本事,就不需要在鹰枭的背后搞这些小动作了!」鹰希桓长这么大还不曾被人如此当面斥责,气得额冒青筋。「叶枫琉……」「和你这种草包说话,真是浪费我的时间。」她冷哼一声,抬高下巴便掉头离去,压根儿没把鹰希桓放在眼里。
鹰希桓目中熊熊的怒火被她引燃,心中莫名的恨意令他重重的捶了墙壁数下。
「我发誓,我一定要得到你……我要你跪在我的面前求饶!我发誓我也要让鹰枭尝到失去的滋味,我一定会这么做!」第四章
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。
没有交集的人,即使听闻某个人有再多的流言与谣传,也不会当一回事,要不就是毫不在意,可是一旦有了交集,就会开始注意对方的动向。
在叶枫琉看来,鹰枭是个感情内敛,看似无情甚至冷血的男人,她几乎不曾见过他大喜大悲,灵魂深处似乎是一潭平静的死水,没有过多的情绪。
尽管有人在他面前谈论他的事,他也总是面不改色,冷淡的眸连睇都不睇一眼,似乎不把那些亲戚放在眼中。
后来,叶枫琉常听见有人朝鹰枭咆哮,那些人有男有女,不外乎是吵着关于公司的事。
但不管对方是如何恫吓还是威胁利诱,他的反应总是不疾不徐,坚持自我的维持他一贯风格。
确实,他很不受那些人欣赏,冷漠与冷静似乎是他的脾性,看似平静的一池潭水,其实深不见底。
豪门深似海,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,尽管她想置身于事外,还是一脚踏进了这个她未知的世界。
不管她到何处,每个角落都存在着人性的肮脏与贪婪,她不闻也不问,但对于鹰枭的一切,她却像个海绵般不断的吸收。
这男人的身上似乎背负着她想像不到的秘密。
对叶枫琉而言,他就像谜一样,一旦与他稍接近些,就会无法自拨的深陷在他谜样的魅力之中。
而鹰枭待她,也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前不久寒流来袭,她得了一场重感冒,发烧至三十八度,若不是他及早发现,她还不知会昏睡多久。
当时已是半夜,他连睡衣都没换下就直接抱着她前往医院急诊,折腾到快天亮时她才退了烧。
幸好他发现得早,要不然她有可能病情加剧。
这两天,叶枫琉已经出院,不过还未完全痊愈,他硬是替她向学校请了假,要她在家里好好休息。
离七点还有五分钟,鹰枭便睁开眼,转身便按掉尚未响起的闹钟,也顺便按掉叶枫琉的闹钟。
他起身下床,透过昏黄的夜灯,看着另一张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的叶枫琉。虽然房里开了暖气,但她还是把自己缩在被窝里。
鹰枭没有发出半点声音,绕过床的另一侧,看见她睡得很熟,身上的羊毛被被她紧紧地抱着。
他将大手轻覆在她的额头上,确定她的体温是正常的之后,才缩回手掌,然后走进浴室拿了牙刷与漱口杯,往房外走去。
他不想吵醒熟睡的她,于是到外头的浴室盥洗,约十五分钟之后,他已经穿着整齐的回到房内。
目光落在她的床上,鹰枭确定她睡得十分安稳之后,收拾好公事包,但悄悄的离开。
直到时间将近八点,叶枫琉突然从床上惊醒,迷迷糊糊的摸索着一旁矮柜上的闹钟。
七点五十五分?!她瞠大双眸,骂了声「可恶」之后,连拖鞋都来不及穿,脚便踏在软呼呼的长毛地毯上。
「臭鹰枭,你又按掉我的闹钟了!」她穿着单薄的睡衣,冲出房门,直接往楼下大喊。
准备上班的鹰枭正好经过客厅,俊颜往上一抬。「天冷,回房去。」叶枫琉气不过,光着脚丫子一路走下楼梯,当白嫩嫩的脚掌接触到客厅里冰冷又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时,她不禁一阵冷颤。
鹰枭见状眉一皱,搁下公事包,连话都没有说就上前一把将她横抱。
「你……你……你干什么?」她还在状况外,身子就已经腾空,她措手不及,鸡皮疙瘩爬满了她全身上下,双排牙齿更因为震惊而直打颤。
「你病还没好,谁准你下楼了?」鹰枭的黑眸看似不带任何一丝感情,冷瞪她一眼之后,便抱着她往二楼走去。
「你、你放我下来……」叶枫琉的小脸不知道是因为暖气而泛红,还是因为紧张无皂而变得红润。「我、我的感冒好很多了,你又偷偷按掉我的闹钟,我今天要去上课……」「我已经帮你请好假。」他不容许她反抗,态度十分强硬的往二楼而去。
「等你不再流鼻涕、咳嗽,才可以去上课。」
「我……我会被当……」她担心没去上课,机车的教授会找藉口当了她。
「若有教授当你,我会请他提早退休。」鹰枭淡淡的说着。「你安分一点在家里休息,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安排好。」叶枫琉羞红的小脸瞪着他,原本挣扎的身子被他抱得更紧,她只能将双手攀在他的颈子上。
随着他的步履,她的脸与他的靠得极近,他呼吸的温热气息不断袭向她。
她抿着倔强的小嘴,屏住呼吸,避开他那双深潭般的黑眸,眼睛不敢乱瞟。
鹰枭脸不红气不喘的将她抱上二楼之后,一路前往两人所住的房间,将这个不受控制的野丫头放在床上。
「乖一点,别给管家和佣人添麻烦。」他要她躺平,然后为她盖上又软又暖的被子。「药要记得吃,吃完就休息。」叶枫琉欲言又止,想骂他一声啰唆,但是不知为何心口却因他的关心而感到一阵暖意,融化了她原本想出口的话锋。
明明她与他刻意保持着距离,为何这男人还愿意对她如此照顾?其实她知道,在生病的这几天,只要她半夜咳嗽或是翻个身,浅眠的他就会点亮台灯,过来观看她的情况。
只是她睡得昏昏沉沉,眼睛几乎张不开,但仍能感受到有只大掌贴在她的额头上。
她想,这辈子除了她的父亲之外,已经没有人会这么在意她了。
所以她不懂,这么冷漠的男人,为什么要如此关心、照顾她呢?是……怕她不小心在他的身边挂了吗?
叶枫琉正胡思乱想时,一张俊颜已经靠近她的小脸,鹰枭把刘海往上一拨,露出他饱满的天庭,然后贴在她的额头上,以此测她的体温。
她瞬间像化成石头,不敢乱动,只能屏息瞠大双眸瞪着他。
「还是有点烫。」鹰枭略微皱眉。明明一个小时前她的体温已经正常了,现在又有点烫人。「等会儿吃完粥就吃包退烧药,如果还是高烧不退,我会安排你住院。」「不……不要住院。」叶枫琉沉下了脸。她讨厌医院的消毒水气味,更讨厌医院那一片白色的摆设,总会让她想起当年父亲在医院里断气,被盖上白布那一幕。
「那就听话。」鹰枭再次为她拉好被子,深深睇了她一眼。「别让我挂心。」之后他没再多说,便离开房间,将门关上。
叶枫琉一脸愕然的望着房门,莫名的,她的胸口就像有只小鹿正在乱撞。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她那枯井般的心竟然像是涌起了浪潮般,一波又一波的大浪用力的、狂猛的扑打着她心岸?
那该是冷漠的男人,又为何对她如此关怀?
她不懂……
好奇心正逐渐拉扯着叶枫琉,一步步的让她攀过这道无形的墙,像一只好奇的兔子踏进了心墙另一边的世界。
不知不觉间,她开始好奇鹰枭的一切。
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,也会杀死一个人的坚持。
就像蚕丝般丝丝扣住了叶枫琉的心思,将她的心绕了一圈又一圈,即使她想假装无事或置身事外,最后仍发现丝线的另一端竟是鹰枭。
她也许是因为生了病,所以才会如此胡思乱想吧?
又过了几天,叶枫琉的感冒仍未痊愈,但已能到后院走走,在亭子里晒下暖暖的冬阳。
「叶小姐,你中午没吃什么东西,这是少爷吩咐我送来的鸡汤。」一名年纪与她相仿的女佣,微笑捧着鸡汤盅来到亭子里。「你饿不饿?厨房里有些小点心,你想吃的话,我去替你拿来。」「少爷?」叶枫琉抬眸,听见她这么说,心又是莫名的漏跳了一拍。
是她变了,还是鹰枭变了?
按照道理,生病的人感觉会变得迟钝,但最近她老是对鹰枭的一举一动十分敏感。
若说他冷漠,却又莫名的关心她的病情,让她再度体会有人关心的感觉。
她无法抗拒这种温暖和关心,就像是戳中了她的死穴,她只能迷惘的不断胡思乱想。
「叶小姐?」胡囝囝将汤盅放在发呆的她面前。「趁热快喝啊!」「囝囝,谢谢你。」叶枫琉朝小女佣一笑。「你也坐下一起喝吧。」「不了。」胡囝囝连忙摇头。「少爷交代只能给你一个人喝,你还是快点喝光,把身体养好。」叶枫琉点点头,舀起汤往嘴里送去。浓郁的鸡汤滑过她的咽喉,一路往她的肚子煨去,驱走了寒意。
喝了将近半盅的鸡汤之后,她便放下汤匙。「我喝不了下。」胡囝囝往盅里看了一眼。「没关系,喝完一半,希桓少爷就不会责备我了。」「什么?」叶枫琉略微皱眉,望向胡囝囝。「这盅鸡汤……是哪个少爷吩咐你端来的?」「是希桓少爷。他千交代、万交代,要我看着你喝完一半以上才行呢!」叶枫琉心觉不妙,这鹰希桓肯定不安好心。「这……这鸡汤是谁煲的?」「汪叔呀。」胡囝囝毫无心机的回道。「刚煲好,希桓少爷就盛了一碗要我端来给你。」闻言,叶枫琉虽然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但她还是觉得这碗汤有问题。
「你有见到鹰希桓有汤里动什么手脚吗?」
「没有啊。」胡囝囝摇了摇头。
她仍觉得不安,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过度怀疑,她感到全身一阵躁热。
「我要回房休息了,如果没有重要的事,不要来吵我。」叶枫琉丢下这一句,深吸一口气之后,踩着有些蹒跚的脚步奔回屋里,不顾仆佣们诧异的目光,直奔二楼。
进到房里后,她发觉身子异常发热,小脸更是红烫得像快要燃烧起来。
该死!
叶枫琉暗骂一声,连忙将门锁上,然后爬上床,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。
她很热,热得像是几乎要融化,尤其下腹就像融化成了蜜,从她的腿间流敞而出。
就算她把双腿紧紧合住,仍止不住火热的液体从身体里泄出,让她的双腿不断扭动着。
随着她磨蹭着双腿,让她有种稍稍得到解放的舒缓感,但她的理智仍必须压制那住涌来的欲望。
砰砰砰!
当她在理智与情欲间挣扎时,房门突然被人用力的敲着。
「该死的叶枫琉,你给我开门!」门外的鹰希桓低吼着。「开门——拿钥匙来!」她咬着牙,抓起一旁的手机便往浴室躲去,然后把门锁上,将鹰希桓的怒吼杜绝在外头。
但她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安全的,颤着手,她按着手机的按键,向人求救。
打开联络人时,她发现手机里竟然有「鹰枭」这两个字,她来不及思考为何会有他的电话号码时,本能已将电话拨了出去。
电话只响三声,手机另一端的鹰枭已经接听。
「喂?」这是他第一次接到叶枫琉的电话,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「鹰……鹰枭……救……救我,拜托你快回来……」叶枫琉颤着身子,极力忍住体内的不适。「我……我好热……」鹰枭脸色一变。「你怎么了?身体不舒服吗?有找管家替你联络医生吗?」「不……不是,是鹰希桓……下药,现在他……他要进到房里来了,拜托你回来救我……」身体热得让她无法继续说话,只剩下无助的喘息。「我……我好热……」「你等我。」鹰枭随即离开座位,但并未将电话收线。「电话别挂,让我听着你的声音。」上车之前,他戴上蓝芽耳机,然后一路飞车冲向鹰宅。
叶枫琉的身子热如炭火燃烧,她听不见外头的声响,仅让手机里的声音安抚着她。
她的身体热极了,明明是寒冷的冬季,她却觉得热如七月天。
体内的火焰无法扑灭,她只好打开莲蓬头,然后待在冰冷的水柱下,让冷水直冲她的身体。
一阵冰凉自她的头发冲刷而下,但还是无法熄灭体内的的燥热。
直到浴室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。
「开门!」鹰枭的声音在浴室外响起。「枫琉,是我!」他大掌紧握成拳,敲打在门上。
叶枫琉将手机弃于一旁,被淋得一身湿的身子在瓷砖上爬行,勉强撑住身子,慢慢打开浴室的门锁。
在门开启之后,鹰枭的双眸倏地一凛。
她的小脸红润异常,这么冷的天气还淋得一身湿。
这一刻,他生平第一次想杀了鹰希桓,刚刚只揍了堂弟一拳,着实是太便宜了那个混蛋!
鹰枭弯腰将她抱起,发现她颤抖得厉害,被他的大掌一触及,她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,第一次主动攀上他的颈子。
叶枫琉就像一只慵懒的小猫挂在他的身上,娇喘的气息在他的耳边轻吐,湿透的身子窝进他的怀里。
鹰枭随手拿来浴巾,裹住她不断颤抖的身子,然后将她抱往床铺。
他欲将她放下,她的小手仍挂在他的颈子上,不愿放开。
叶枫琉睁着迷蒙的美眸,粉嫩的舌尖不断轻舔着干涩的红唇。「我好热……别走……」她的状况,他一看就知道她是被了下了春药。
这春药药效颇强,她全身肌肤泛红,神智也开始脱离她的掌控,身体内的热度如同沸腾的水,慢慢将她推向情欲的崖口。
虽然道德正拉扯着理智,可是身体是无法受到掌控的,当他厚实的大掌覆在她的肌肤上时,她全身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。
叶枫琉迎上前,抬起头便将红唇凑向他的薄唇,不顾他是否愿意,像是一只饿坏的小羊,急忙吸吮他的薄唇。
再单纯的小兔子也会本能的汲取自己所需要的,她粉嫩的唇瓣一覆上鹰枭的薄唇之后,便张唇探出她的丁香小舌探进他的口中。
好渴……
她吸吮着他口里的津液,粉舌像顽皮的小蛇,老是不安分的钻来钻去,最后他一拢眉,扣住她的腰际,让舌尖捉住了她的粉舌,与那钻动的小舌互相缠绵。
叶枫琉发出娇吟,他的吻让她全身放松,忍不住将他拉往床铺上。
鹰枭的外套被她褪下,衬衫被她湿淋淋的身子濡湿,高大的身子来到她的上方,双手撑在她左右两侧。
她的小手不安分的在他的胸膛上来回摸索,解开他的领带,仿佛解开了他最严肃的封印。
随着她的小手慢慢的解开他身上的扣子,所有的矜持也慢慢的被解开,解放的是彼此藏在心底的狂妄情欲。
鹰枭从不放纵情感,然而面前的女人却轻易勾起他失去已久的狂热情潮。
随着他们的吻愈来愈缠绵,被解开的情感如同点燃的引线,一发不可收拾。
鹰枭勾起叶枫琉的下颚,手轻轻在她脸颊上来回轻抚,见她像一只小猫般轻吟,他的大掌来到她的颈间,然后滑过她的锁骨。
接着是她衣下的胸脯,他以虎口轻拢起边缘,拇指与食指轻轻扣拢,胸罩包裹着的绵软被挤压变形。
被他触碰过的肌肤有着难言的舒适感,叶枫琉依着本能寻找最原始的快乐,于是她抓起他另一只手,往她的胸前覆去。
「这里……也要……」她无法否认他的触碰让她感到欢愉,因此贪心的想要他给予更多的欢乐。
鹰枭听从她的渴求,双手用力的揉捏搓揉,湿透的衣服将一对美胸的形状完全显现出来。
青春的肉体就像甫成熟的蜜桃,勾引着他采撷。
他将她的衣服撩至胸部上方,粉红色的胸罩包裹着那弹性十足的绵软。
随着他的掌又揉又捏,绵软就像两团发好的面团,在他的掌中起伏。
没多久,他将胸罩往上一推,雪峰顶端的嫣红被他的长指一触及,敏感的轻颤,有如娇艳欲滴的莓果。
鹰枭的指尖轻抚、按压敏感的蓓蕾,高壮的身子更加欺近她。
一双好看的眸子未曾离开过她迷蒙的双眼,瞧着她诚实的表情,令他原本紧绷的表情放松许多。
这个倔强的小女人自从来到鹰宅之后,就筑起一道厚重的防御墙,两人之间就这样隔着距离。
鹰枭不急着打破这道厚重的墙,因为他很清楚叶枫琉的性子,若非她愿意主动靠近,无论他花多少心思,她还是不会改变。
因此他并不强迫她,任由她去,至少这个丫头仍在他的地盘上,他天天都能见到她。
她显得冷漠,刻意回避着他,老是故作镇定,但他明了她其实对他十分有兴趣。
因为她察觉得到,他与她散发出相似的气质,他们总在现实的逼迫下作抉择。
她忍痛抛弃了自由,追寻安逸。
而他甚至舍弃了灵魂,尽管前方是黑暗的路,他还是得继续走下去。
只是在路途中,他遇见了她。
他黑暗的路上多了她。
就算两人之间有道无形的墙,但他知道他们正走在同一条路上,他手中那条无形的绳子掌握了她的自由。
也许,时间会磨断他手中的绳子,某一天,她会与他形同陌路……鹰枭眉一皱,不喜欢这样的假设,于是低头张口轻咬住叶枫琉的蓓蕾,想将她最甜美的部分占为已有。
初见她的那一晚,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要得到她,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急切,渴望的需求,也是他生平第一次为一个女人而悸动。
第五章
舌尖恣意的舔弄,湿润的津液刷亮了顶端的蓓蕾,硬挺的果实在鹰枭的口中被用力吸允着。
叶枫琉的双手紧抱着他的头,小嘴里呵出的不只是热气,还有她勾人的如兰吐息。
身体的本能是骗不了人的,加上她体内的春药已发挥至极限,鹰枭的舌尖只是舔弄着蓓蕾,她便明显感觉到腿间渗出了蜜液。
当他褪去她身上的衣裤,将她一双腿分开后,长指往她的蕾丝底裤一顶,蜜液已经在她的底裤上留下水渍。
无须他过多的撩弄,她身体已然敏感至极,于是他直接褪去她腿间仅剩的唯一遮蔽,密林下的细缝早已湿淋淋成一片。
粉嫩的花蕊被蜜液刷过,娇嫩欲滴之中藏着已凸立的蕊珠,长指在细缝翻搅了几下,娇美的胴体便弓了起来。
叶枫琉轻吟着,身体的热度似乎在腿心间汇集,她无力抗拒这快感的冲击。
当他的指尖撩拨得愈快,她体内那灼热的火焰就烧得愈快,却让她不再感到烦闷,反而有种无法言喻的快感。
「还要……还要……」叶枫琉贪心的唤着。
她迷乱的呼喊着时,鹰枭也褪去身上的衣物,两人一黝黑一白皙的身躯交缠在一块,力与柔的结合形成一幅最美且最梦幻的画作。
健壮双腿间的昂然早已竖立,贲起的前端正抵在她的腿间。
他扶着快速胀大的铁杵,轻轻顶住细缝,前端来回游移,沾上了那甜美又滑腻的蜜液。
鹰枭不需要再给予她多余的前戏,因为当他轻轻分开蕊瓣时,花穴早已水淋淋的为他准备好了。
接着他二话不说,将胀大的热铁抵在她的花穴前,轻轻顶弄。
每当他顶弄一下时,她的身子就像水蛇般扭动,美眸微眯成一条线,小嘴轻吐求饶的絮语,希望他别再折磨她。
见她急躁的想要他的全部,他总算将热铁稍稍挺进她窄小的花穴。虽然穴口窄小紧窒,但由于春药的药效,花穴中充满了甜腻的水液,不但润滑了甬道,也将他青筋迸冒的壮硕包裹住。
叶枫琉张唇流泄出难耐的娇吟。
他们彼此之间没有多余的话语,只有浓浓的喘息,以及彼此交织的淋漓汗水。
鹰枭敏感的前端感受到她的水穴有多么的娇嫩与湿滑,每一次的捣弄都让她发出最酥麻的娇啼。
那阵阵的呻吟扣人心弦,她的表情、她的声音,还有她妖娆的胴体攀住他腰际的亲密感,让他不禁抬起虎腰,往花穴最深处撞去。
叶枫琉闷哼一声,眉间皱成一座小山,小脸埋在他的颈间,轻轻喊疼。
鹰枭放缓速度,低下头看着撤出的热铁带出殷红的血丝,与花液一同流出。
她是第一次。他放缓了前进的速度,粗大的圆端先是在她的花口左右磨蹭着,之后再缓缓进入甬径中。
再一次轻哼,她弓起裸背,感受到甬道里塞满了结实的热铁,带着疼痛感的酸麻再次在她的腿心间蔓延。
然而这样的疼痛无法抵挡药效,反而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快意,当热铁用力的往甬道中贯入时,她忍不住紧紧抱住他的颈子。
「还痛吗?」鹰枭在她的耳旁轻声问。
「痛……」叶枫琉点头。「但是……还要……」她像只贪心的小猫,双脚紧紧的扣住他的腰,企图让他的热铁完全顶入她体内。
收到她的邀请,他卖力的在她的身上演出,热铁像是张狂的猛兽,不断击往那娇软之处。
迷乱的欢爱气氛使叶枫琉陷入无可自拔的快感中,这是她第一次尝到男女的禁忌果实。
欢快堆满了她的身子,层层的堆叠至她忍耐的极限,白嫩的十指在他宽大的背上划下数道红痕。
鹰枭略微皱眉,热铁被她紧窒的水穴绞得极紧,当他抽撤时水渍更是沾湿彼此腿间。
他们的关系就像那交融的体液,无形又陌生的心墙倒得七零八落,他们紧紧拥抱着对方,品尝着这最真实的一刻。
他们之间的欢爱,就像一把钥匙,打开彼此心中最贫瘠的角落。
鹰枭走进了她的心房。
叶枫琉则是迎接他的到来。
贫瘠的心田因彼此的造访,像是被撒下无数的种子。
此刻,他们不再是寂寞的,而是真实的拥着彼此的身躯,身心此时不再受外界的束缚,尽情享受对方甜美的灌溉。
干涸的心因为有了彼此,长久的孤独在这一刻全从他的心房里解放。
鹰枭更确定的明白了一件事——
他要叶枫琉。
他想占有她,拥有她的一切。
这是他目前的唯一想法,所以他紧紧的拥着她,一次次撞进她的体内,将积满的孤寂化成点点滴滴的甘露,灌进她那与他相同的寂寞心田……叶枫琉睡了好长的一觉。
身心解放之后,压力就像泄了气的皮球,让她一觉直到天亮。
在梦中,她原本是一艘漂泊的船,在茫茫的汪洋大海中,找不到一处可以让她停靠以及休息的港湾,于是她只能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流浪。
直到她见到远方有个灯塔,指引她方向,尽头是个让她得以喘息之处。
叶枫琉沉沉的睡去,像是回到幸福的最初,像是又回到年幼时,假日的午后,父亲总是抱着她坐在摇椅上,轻拍她的背,摇啊摇的轻哄着她。
那是一种她怀念的安全感,这辈子她最想念的地方,也许就是父亲那健壮的臂弯,疼惜的将她揽在怀里。
她有多久没睡得这么沉了?她在梦中闻着自己,很享受此时的舒适感。
忽地,叶枫琉察觉这并非寻常的状况,于是睁开双眼,自床上惊醒。
她倒抽一口气坐起身,被子自她身上滑落,只听见暖气运转着的细微声音,厚重的窗帘遮去了大半的阳光。
低头一瞧,她才发现自己身上一片光溜溜,胸前更布满了青紫的红痕。
叶枫琉的脑袋仍混沌时,一堵温暖的胸膛忽然贴上她的背,一双长臂接着将她一揽。
「想去哪里?」一道醇厚的嗓音自她的背后响起,鹰枭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。
叶枫琉的心漏跳了一拍,一回头便见到他赤裸的上半身,那精壮结实的身子十分诱人。
「你……我……」她的舌头像是被猫儿咬走,小脸像是被红色的油漆泼过,红如夕阳。
鹰枭的俊颜移到她的耳旁磨蹭着,嗅着她身上的香甜,以及未退的性感气息。
昨晚的他们欢爱了一次又一次,他将所有的精力全都释放在她的身上。
她那青涩柔嫩的身子接受了他霸道的蹂躏,全数的接受他的给予,两人交缠的身影像天生就是这般契合。
「当我的女人。」鹰枭的薄唇滑过她的颈间,轻吐阳刚的气息,散发着他迷人的魅力。
这一句不是询问,而是强而有力的宣告。
叶枫琉的脑子仍然混沌,两人的关系进展得太快,她一时之间无法作任何回应。
明明她筑起了一道城墙,但没想到这座墙最后还是被推倒了。
她还是无法逃过命运的捉弄,她和他在一起无法维持最单纯的关系。
此时的她应该要很生气的斥责他,或者狠狠敲他一笔,但她却什么都没有做,耳旁回荡着他不断迷惑她的声音。
当他的女人……叶枫琉隆起眉,拒绝的话梗在喉头,像是脖子被人用力掐住了一般。
她之前与他谈的交易,才刚让自己跌入万丈深渊,如今若又应了他的要求,那日后她是不是真的万劫不复了呢?
她正犹豫时,鹰枭的双手又攀向她的身子。她想要拒绝,身体却反抗了她的理智。
他是恶魔,是罪恶的深渊,令她像是中了蛊般,无法解除对他的隐。
鹰枭把她的沉默当作是默许,是一种准许他占有的通行证。
「不……」叶枫琉低下头,便见到他的双手穿过她的臂下,虎口在她的丰盈下方来回揉搓。
她喊停,他却在下一刻吻住她的娇唇,让她到口的拒绝全都化成呢喃。
禁忌之门被打开之后,鹰枭堂而皇之的踏进了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,虎口在她的雪峰上来回揉搓,也像是掐住了她的心,让她无法拒绝他的请求。
不再受春药影响,此刻的她是真真实实感受着他湿滑的舌,这也是她第一次清晰的体会与男人接吻的感觉。
叶枫琉微皱起眉,对于面前男人的吻,她竟然不觉得厌恶,反而带着一丝好奇。
尤其当他的舌尖与她的粉舌交缠在一块时,她全身像是有电流窜过般,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涌向四肢百骸。
她以为理智可以战胜情欲,没想到他只是一个简单的吻就征服了她。
这一吻就像星星之火,再次将她体内的火种点燃。
在男欢女爱上还是个生手的叶枫琉,就像是被牵着走的小牛,又再度被鹰枭引导。
当他的指尖来到她的胸前,双手轻捻她雪峰上的蓓蕾时,她全身不禁一阵轻颤。
「当我的女人。」鹰枭离开她丰美的娇唇,在她的耳旁低喃着。
此时她的反应是真实的,并没有受任何药物控制,表现依然青涩。
他喜欢她娇喘的模样,大掌离开她的绵软,掠过她平坦的小腹,来到被子下的双腿间。
「别……」叶枫琉红着脸抗拒。
「你要的。」鹰枭低语一声,双臂强硬的将她往后一抱,硬挺挺的男铁抵在她的雪臀上。
当她的臀部感受到硬物顶来时,他的指尖已经没入了她的腿心,令她忍不住浑身战栗。
才经过一晚,他就十分清楚她的敏感处,指尖很快的在上方轻捻抚慰。
叶枫琉夹紧双腿,那种奇异又令人感动羞耻的感觉不断涌来,自她的口中流泄而出。
「日后,你想要什么,我都可以给你。」鹰枭轻咬住她的耳垂,指尖在花蕊上震动。
他左手的掌心拢起她的丰软,五指又掐又捏,顶端的蓓蕾已然凸起,更显红嫩。
她想要什么?叶枫琉眯起了双眸,像是一只被搔到痒处的小猫,喉头偶尔发出咕哝之声。
敏感的花穴被他撩拨了几下,就沁出甜美的花液,他的指尖滑至洞口外,撑开了丰美的花唇之后长驱直入。
「唔……」叶枫琉想忍住不发出声音,但他的长指恣意的在她的体内不断撩拨,令她全身紧绷如弦。
指尖加快了速度在花穴中抽送,他的拇指更按压在她在花缝中的敏感处,令她只能瘫软在他的怀里。
「想要吗?」鹰枭邪魅的声音充满了诱惑,腿间的硕铁不时撞着她的雪臀。
「想……」她咬着唇,双腿被他分得极开。
「想要什么?」
「想要你……」叶枫琉轻喘、轻泣,双手忍不住捉住他的手臂。
「当我的女人。」鹰枭撤出在她体内的长指,双手环住她的腰,将她抱往他的腿上。
壮硕的热铁就抵在她的腿间,随着她的摆动在花穴口外徘徊。
「好……求你给我……」她咬着娇唇,轻哼着说。
见她不断恳求,鹰枭抬起她的雪臀,热铁慢慢的进入柔软的花穴中。
接下来,他进入了她软嫩的花穴深处,同样紧窒的水穴立即将他的热铁吸附。
他顶至尽头时才又撤出,再用力的一撞,抽撤的速度随着叶枫琉的喘息逐渐增加。
他的双手紧紧的扣住她的腰,一次又一次贯进她的体内。
她娇吟,他低喘,交织出最美妙的声音。
这一刻开始,他们将彼此的身心交给了对方。
情丝不断缠绕……
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。
叶枫琉永远想不到自己竟会轻易答应鹰枭的条件,真的成为他的女人。
另一个说法是,她让他包养了。
明知道这是一件很没有志气的事,但每当她想反悔,鹰枭就像是透视镜般看透她的心思,在她还未开口时便吻住她的唇。
然后这一吻又擦枪走火,理智再次被火热的欲望融化,最后,她的身体像是被制约一般,似乎永远逃离不了这诱惑的魔法。
不过,凭良心说,鹰枭对她确实是十分纵容,他从不约束她的生活,更不会限制她的自由。
只是他们的关系变了,而她原本的初衷也变了,她最后还是栽进了他的世界里。
她开始注意他、在意他,明明想要假装冷漠,但到了夜晚,她总是该死的热情回应着他……总之一切都乱了序,初尝男女之情的她,最后还是脱离不了这爱情的泥淖。
在他羽翼之下的保护,叶枫琉开始茁壮,开始真正享受自己的人生。
她不再需要对任何人卑微,也不需要再委曲求全,她像是破茧而出的凤蝶,全力绽放着自己的美丽。
而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渐渐的有了化学变化,她无法再与鹰枭保持距离,因为,她就算否认自己不在乎他,也是自欺欺人。
这天,叶枫琉总算见到了鹰希桓,可以好好来算这笔帐。
消失了好一阵子的鹰希桓,今晚终于出现在宅子里,但是神情却十分憔悴。
叶枫琉正好下楼倒茶,与他见着面。
新仇加上旧恨,让她心中的火山立即爆发,她上前想要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,怎知才一走近,就见鹰希桓像是抱头鼠窜,跳离她面前。
「你你你你……你别过来!」鹰希桓逃离她身前十步之遥,脸上的神情十分惊恐。
叶枫琉正感到狐疑时,只见鹰希桓颤着声音说下去。
「我求求你,以前是我不对,我以后再也不敢对你放肆了……」「你……」是中邪还是卡到阴?她皱起眉,有些吃惊的微张着小嘴。
这个鹰希桓不是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吗?怎么今天变成了『俗辣』?
「你别在靠近我了!我知道我错了,不该对你有任何遐想。」鹰希桓一反常态,不再像以前那般恶劣,反而恭敬有加,只差没把她当菩萨般供着。
他是真的卡阴卡很大吗?叶枫琉眉尖拢得更紧,侧着头注视着他求饶的模样。
「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,也求你原谅我,这一次我真的错了……」过去骄傲的少爷已不复见,这会儿像胆小的老鼠般发抖,忽地,鹰希桓见到二楼方向有道人影,声音颤抖得更厉害。
「堂……堂……堂哥!」
叶枫琉顺着他的眸光一瞧,发现原本在书房里的鹰枭正在二楼的楼梯上。
一定有问题!她心里如此想着。
「咳、咳咳,知错能改,善莫大焉,这一次我就原谅你,下一次我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,听到了吗?」她难得如此嚣张,双手叉腰瞪着鹰希桓。
只见鹰希桓拼命点头。「我、我会改,一定会改!」叶枫琉哼了两声,便往二楼走去,来到鹰枭的面前。
「我想,这是鹰希桓这辈子最乖的一次吧?」她望着鹰枭那似笑非笑的脸道。
「他平时是野了一点。」鹰枭笑了笑。「总要有人出面教训一下,才能让幼犬明白谁才是这个家的老大。」叶枫琉愣了一会儿,又看看楼下的鹰希桓,心想,若此刻他背后长了尾巴的话,用夹着尾巴逃跑来形容也不夸张。
「你不好奇他为何有如此大的转变吗?」鹰枭以为她会问,没想到她只是饶富兴味的看着鹰希桓那惊慌离去的模样,并未多说什么。
「结果若是好的,过程其实就不怎么重要了。」她不用想也知道是鹰枭出手为之。「谢谢你。」鹰枭挑了挑眉。她还是如以为一般,总是不会过问太多事情。也好,他也不太喜欢好奇心过重的女人。
接着,他拉起她的小手,一路来到他的书房。
鹰枭自抽屉里拿出一只红色的绒布盒,然后往她的掌心里一放。
「这是什么?」叶枫琉不明就里的朝他眨着眼问道。
「送给你的。」鹰枭示意她打开。
她将盒盖打开,里头是一条项链,白金的心形环中镶着一颗约三克拉的钻石。
「这……」她迟疑的抬眸望着他。「为什么要送我这个?」为什么要送她?第一次有女人问他送礼的意义。
「你知道钻石的意义吗?」叶枫琉轻咬着下唇,「它,象征爱情的永恒。」「戴上吧。」他拿起钻链,亲自为她戴上。「如果你认为这是爱情,那么就在你的身上延续。」叶枫琉全身一颤。他对她的感觉是……爱情?!
「你……喜欢我?」
以前,她总觉得这个问题很蠢,若男人不喜欢,怎么会送女人这样的礼物呢?
但是女人一旦恋爱,智商确实是会降低,再怎么聪明的女人,在谈恋爱之后确实会变成脑残。
鹰枭为她戴好项链,然后将她的身子转回来,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,只是低头吻住她的唇,代替回答。
她甜美得已教他的心沦陷了,只是他并未说出口。
第六章
半个月后,叶枫琉才清楚为何鹰希桓会对鹰枭俯首称臣。
由于她的母亲难得来学校找她,谜底才因而揭晓。
「小琉,和妈聊一下好吗?」
黄枝柳特地把她唤到教务处,但她一见到母亲却是转头就想走。
若不是教务处里还有其他师生在,叶枫琉早就掉头离去。
她把母亲带往校园里,没有搭理母亲那想要寒暄的表情,直接开门见山地道:
「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,那些虚伪的婉转你可以收起来了,我的时间不想浪费在你和刘家身上。」叶枫琉说得绝情,对母亲的最后一丝信任早已经消失。
在她被亲生母亲出卖,当成与人交易的标的时,她的心确实已经死了。
有这样自私的母亲,她已经无法再给予信任,当母亲决定牺牲她时,她已不被当成唯一的女儿了,不是吗?
「小琉,妈是来求你的,你能不能帮妈和你继父求求鹰枭,求他看在你的面子上,高抬贵手放我们刘家一马?」黄枝柳一开口便泪涟涟。
「你在说什么?」这没头没脑的话,让叶枫琉皱眉望着母亲。
黄枝柳上前抓住她的手,神情有些激动。「你不知道吗?」叶枫琉甩开母亲的手。「你不说,我就不想知道。我说过,不管你再求我任何事情,我也不会帮你。」「小琉,你被鹰枭利用了,连这个你也不知道吗?」黄枝柳脱口而出。
「我无财无势,有什么好利用?」她冷眼望着母亲。
「鹰枭让我们以为你被他收了房,让你继父投入了大笔的资金,结果这竟然是一场骗局……小琉,鹰枭不是个好男人,他连他堂弟都能够反咬一口了……」叶枫琉虽然不明白这一切的缘由,但当她想起那天鹰希桓反常的样子,再加上母亲今天这席话,便能将这些事兜在一块。
「小琉,算妈求求你,你现在是鹰枭的女人,请他高抬贵手,放你继父的公司一马吧!」黄枝柳痛声哀求着她。
叶枫琉再一次甩开母亲的手,神情十分冷漠。「我说过,我不想管你和刘家的任何事情,你们和鹰枭的事我管不着。」「小琉,人家都说胳臂都是向内弯的,好歹你继父也养你这么多年,你就大发慈悲,向鹰枭求个情……」「够了。」她痛彻心扉的望着母亲。「养我这么多年,就可以随随便便操控我的人生吗?在你们将我卖给鹰希桓时,问过我的意见没有?在你们企图卖女求荣时,又何尝在意我的感受?」「小琉……」
「鹰枭是个商人,不是我一、两句话就能打消他的念头,如今你和刘家也是走投无路才会来向我求救,表示木已成舟,谁也动摇不了鹰枭的决定了。」叶枫琉狠心的拒绝母亲的请求。
她已经决定要过自己的人生,不想再与刘家有什么牵扯,他们与她无关。
「小琉,难道你不恨鹰枭吗?他给予你的一切,全都是为了进行他的计谋,只是为了让你继父误以为他要娶你,但你知道鹰枭另有打算吗?他吞噬你继父的公司之后,下一步便是要把你踢开,娶方氏集团的千金,这你知道吗?他有告诉你吗?」黄枝柳连忙道出所知的消息。
叶枫琉听了身子一颤,但还是保持一脸不在意。「那又如何?就算他利用我把你们一网打尽,对我而言也没有损失。就像你当初抛弃你身为母亲的资格嫁给刘田,你又何尝顾虑过我的感受?」「小琉,我知道你怨我、恨我,但是你也要念在当初我一个寡妇无依无靠,若我不嫁给刘田,也许我们都已经饿死在路边了。」黄枝柳软弱地道。
然而叶枫琉无法接受母亲的任何解释,这些在她耳里听来,都不是一个母亲该有的借口。
「是,我怨你、恨你,既然你选择你想要的生活,那么你应该学着自己承担,而不是每次遇到困难,就要求我为你收拾。就算你是我母亲,我也没有义务为了你而一再牺牲我的人生。」对,她是无情、冷血,但她如果不这样做,母亲日后还是会牺牲她,去成就那虚荣的富贵。
黄枝柳万万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冷血,不禁泪涟涟,不断抽泣。「你怎么如此狠心?难道你真的想要看我在路边要饭吗?」「如果你答应我不再干涉我的人生,往后供养你吃穿是没问题的。」叶枫琉冷冷地道。「妈,你也该学习如何负责自己的人生了。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女儿,就应该明白我并不是你可随意处置的筹码。」「小琉……」黄枝柳欲言又止,她心里明白自己对女儿有很大的亏欠,也明白她并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。
但她又能如何呢?她一毕业就嫁给第一任丈夫,不曾外出工作过,如今也只能依靠第二任丈夫,就算委屈自己,委屈女儿,她也不想过着贫困的生活。
「你不要再说了,这一次我什么忙也帮不上。」叶枫琉望着母亲。「如你所言,我也只是鹰枭利用的角色,开口求情会有用吗?不,我并不像你那般天真,事到如今已经无法转圜了。」黄枝柳闻言不禁痛哭。「你要我怎么回去跟你继父交代?他一定会把我赶出去的……」叶枫琉望着悲哀的母亲,原来直到最后,母亲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在刘家的去留,她这个女儿在她的眼中根本可有可无。
就算她真的流落街头当乞丐,她的母亲依然不为所动,还是只考量自己的未来。
她,除了身上流着一半母亲的血液之外,她和母亲之间又有什么牵绊呢?
叶枫琉失笑,原来她的冷血,有一半是遗传自母亲。
「小琉,难道你真的不能伸出援手吗?如果鹰枭真的依计划而行,你有一天被他甩掉,至少还有刘家可以回来啊……」黄枝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说服女儿。
「我就算被甩掉,还是可以一个人独自生活。」叶枫琉冷冷的回应。「你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,而不是我。」「我没有骗你,现在大家都传言,方氏的千金是鹰家老爷子钦点的媳妇人选,你难道连向鹰枭问一声都不愿意吗?」黄枝柳忍不住提醒女儿。「你怎么办?难不成要像我一样,一辈子当抬不起头的二房?」「我不会像你。」叶枫琉冷漠地道。「不管鹰枭选择谁,这是他的权力,而是否离开他,是我的决定。日后我的事情你不必插手,也不用过问,在我的眼中,你早就丧失做母亲的资格。」「小琉……」黄枝柳哭丧着脸望着她,语气十分委屈。
「你还有事吗?」叶枫琉抬起冷漠的双眸。「若没事的话,我要准备去上下一堂课了。」黄枝柳被女儿这番直言伤透了心,只是她的眼泪不知道是为自己的未来担心,还是真的是因为后悔。
叶枫琉选择对母亲的眼泪视而不见,那样的眼泪她看了太多次,过去的每一次她都心软,然而心软的结果是一次次教她失望。
她的母亲比她还要自私、还要冷血,利用亲情绊住她十几年了,如今她想剪断这段亲缘,尽管在外人看来她是大逆不道的,但至少她不用再牺牲自己的人生与青春,浪费在一个不珍惜她的亲人身上。
过多的情感不被珍惜,那便是浪费。
叶枫琉轻易的转身离去。
这一刻她终于知道,原来母亲伤她竟是如此的深,因为,她连痛的感觉都没有了。
现在,叶枫琉的心会痛,是因为一个男人——鹰枭。
他找上她,是为了一场交易,但她却傻得以为彼此都爱上了对方,到最后,鹰枭真的利用了她,以此操控鹰希桓以及刘田。
这原本跟她无关,因为她曾说过,不管鹰枭想做什么,她都不会干涉,也不会配合。
刘家的事业被鹰枭并吞,她不会难过,也不会感到吃惊,因为她太了解继父的贪婪,他迟早有一天会栽跟头。
只是她没想到,鹰枭连自家人都不放过。
商场上的事她不懂,也许会那么做对他来说是有着难言之隐。
但,他准备娶方氏的千金的事,她从没听他提起过,而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,每晚总是热情的与她相拥而眠。
叶枫琉原以为他们俩正陷入热恋,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太傻,也太天真,鹰枭这男人的心思深不见底,行事神秘莫测。
对他而言,她真的只是个被他包养的情妇吗?
放学后,叶枫琉搭捷运来到鹰氏集团的大楼,她犹豫万分,在外头徘徊了几十分钟,依然不敢踏进大楼里。
她想见鹰枭,但是,她不知道见到他之后该如何开口。
忽地,她的背被人拍了一下。
叶枫琉回头一瞧,是一名老人。
她瞪大双眸望着拄着拐杖的老者,因为她一眼就认出他来,是鹰家的老爷子鹰三郎。
「丫头,你在这儿做什么?」
「老爷子……」叶枫琉咬了咬唇,虽然她住在鹰宅有一段时间了,但她几乎没有和老爷子说过话,面对这位不苟言笑的老人家,她还是感到有些压力。「我……」「来找鹰枭?」鹰三郎眯眸望着她。「若我没猜错,你是来兴师问罪?」她一愣,有些吃惊。难道全部的人都知道鹰枭要娶方家千金,就只有她不知道吗?
「我不是来兴师问罪,我只是来问个明白。」她不卑不亢,敛眸诚实的回答。
「问个明白?然后呢?」鹰三郎挑起眉。「求鹰枭别抛弃你?娶你为妻?还是为了你放弃他所有的一切?」叶枫琉抬眸望着眼前的老者,脸上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,反而露出她这个年纪少有的了然透彻。
「不,我只会让他选择。」她骄傲的抬起下巴。「而且尊重他的选择。」这下换鹰三郎微楞。这个女孩早熟得超乎他的想象,她没哭没闹也毫不激动,就像是无论鹰枭选择的是什么,结果对她都没有影响。
「鹰枭不会选择你的。」鹰三郎放缓了语气。「是我要他与方氏千金结婚,这样对他的未来才有帮助,至于你,小女孩,你应该很清楚自己的斤两,你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过客,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一脚踢开的。」「他的人生不应该由您来决定,而是让他选择。」叶枫琉心底虽然感到不悦,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最后的骄傲。「我会尊重他的选择。」鹰三郎饶富兴味的望着她。「这种话我听多了,就怕到时候你死也不愿意离开。」「不是任何人都会对您摇尾乞怜,何况是鹰枭,他若对我无情,我也会选择不爱。」叶枫琉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冷静的说出这些话来。「您放心,相信您也调查过我的身世,我既然孑然一身的来,也能孑然一身的离去,不会死赖在鹰枭身边。」「我希望等你得到答案之后,会如你现在所说的这般潇洒。」鹰三郎注视着她的表情。
这女孩太过骄傲,也太过傲骨,如同初生之犊般,她的眼中太过纯净,也太过坚定,然而这样的优点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一点好处,毫无背景的她,注定无法与鹰枭在一起。
因为,他会除去任何一个可能阻碍鹰家将来的麻烦。鹰三郎不为谁,只为鹰家的江山作最好的打算。
「我说到做到。」叶枫琉挺直身子望着他,铿锵有力的回答。「若您没事的话,我想回去等一个答案了。」鹰三郎冷冷的笑了笑。「去吧!」就让他见识这世上是否还有毫不留恋富贵的女人。
叶枫琉敛眸,转身离开。
答案,她已经要到一半了。
然而,鹰枭的选择才是她所在意的。
当鹰枭一回到家,叶枫琉便自二楼走下来。
「我有事想与你谈谈。」她的语气出奇的冷静,抬起一双勇敢的黑眸望着他。
鹰枭挑了挑眉,随着她往房间的方向走去。
走进房里关上门之后,叶枫琉并未拐弯抹角,直接开口。
「你……是不是打算和方家的千金结婚?」她开门见山地道,虽然问出口时她的心里充满了痛楚。
她不懂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,她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只是包养她的金主,她不应该有过多的情感才是呀!
当她见到他些微一愣的表情,那等待的答案已明白十之八九了,她的心又比想象中更加疼痛。
鹰枭沉默许久,然后视线与她的对上。「这种商业联姻只是手段,我若不这么做,无法达到我要的目的。」「那我呢?」叶枫琉不由得脱口而出,才发现自己竟是如此在意他的决定,也才明白,原来放任的情感无法说收回就收回。
「我希望你能等我。」他望着她皱眉的模样。「我会买一幢房子让你住,到时只要计划一成功,我会马上和对方离婚。」「你……」
难道他还真的要包养她,要让她成为见不得光的第三者?
不,这对她不公平,对他未来的妻子更不公平。
「枫琉,相信我。」鹰枭上前按住她的双肩。「方氏千金只是我前往成功的踏阶……」叶枫琉挥开他的大掌,用力的摇摇头。「不,这不是爱,只是一种自私,世上没有这种两全其美的事。我无法阻碍你走向成功,但爱情里一向只有两个人的位置,你只能选择一个人陪你走人生的路。」「你和方氏千金对我来说都很重要。」鹰枭敛眸道。「我得与她交易,才有办法扳倒鹰氏集团!」叶枫琉瞪大双眸望着他,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说出心底的话。「为……为什么?你不是鹰家的继承人之一吗?」「你应该听说过我的身世,我母亲当年被鹰家糟蹋,还被赶出台湾,但她不怨不恨的独自把我抚养长大,然而鹰三郎却在我父亲去世之后,强行把我从母亲身边带走,让我母亲因为再也见不到我而阴郁以终,鹰三郎的冷血无情,害得我父母带着痛苦死去,我又为何要让他好过?」「我一直在等,等一个好机会可以扳倒鹰三郎,我要毁了他所有的心血,让他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被他操控。我不能失去这样的机会。」鹰枭深深拢起墨黑的眉,说出深藏心中已久的计划,希望她能谅解。
可是他忘了,当女人必须与另一个女人分享她的男人时,就算可以谅解,她也未必要委屈自己。
叶枫琉可以理解鹰枭的心情,甚至可以体谅他的选择,但她真的无法接受爱情三人行。
「这是你的选择,我尊重你。」说着,她解下那条他送给她的钻石项链。
「也许我现在能接受你娶另一个女人为妻,但我无法保证日后我是否还能如此坚定。」「你……」鹰枭的手掌中多了她退还的项链。
「钻石确实是象征爱情的永恒,但不代表爱情也如钻石般可以任意切割。」叶枫琉咬了咬唇,抬眸望着他。「你收留我,不也是只想利用我对付刘家和鹰希桓吗?现在你的目的已经实现,也该放我走了。」鹰枭凝视着她,这是他这一生中最难抉择的时刻。
他无法自欺欺人,是否将她舍弃于他的人生之外,原来是如此难以决定的选择,他开始迷惘,当初收留她到底是为了对付鹰希桓,还是真的早已在那一眼便深深爱上了她。
「你这一走,我不会留你。」鹰枭深吸一口气。「我布这个局已经很久了,只差一步就能成功。」尽管他发现自己确实爱上了这个老是不受控制的女人。
「我不会怨你,因为人生中许多事总是需要作选择。」叶枫琉没有哭,也没有感到愤怒,她与他只是在错的时间相遇。「你选择了复仇,我选择离开你的身边,是因为我们彼此要的不一样。」她不愿意过那种没有安全感的日子,而他,也许是不够爱她,不够信任她,才会选择放弃牵她的手,选择另一个人生。
没关系,她不怨,不恨,只有深深的惆怅,也终于明白何谓割舍的心痛。
他呢?是否也会和她一样,为放弃还未有结果的爱情而心痛呢?
不够,叶枫琉始终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,只是转身自衣柜里拿出已收拾好的行李。
他没有错,她也没有错,错的是他们爱上了彼此,注定只能离别。
鹰枭站在原地,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,双手紧握成拳,心中挣扎着。
这一刻若唤住她,他过去所忍受的屈辱以及一切努力会全部白费了。他咬牙忍着,拼了命的忍住胸口翻腾的情感。
直到她开门准备离去时,他才猛然出声。
「你会等我吗?」
叶枫琉脚步一顿,但没有回头。
沉默许久后,她终于开口:「不会。」她不想给他承诺,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存有一丝奢望,也不愿心软。
鹰枭掩眸。「再见。」末了,他只能与她道别。
「嗯。」叶枫琉轻应一声。「你多保重。」
就这样,她踏出房门,也同时走出他的世界。
叶枫琉不想给他承诺,更不想收下他的承诺,因为她怕到时候期待会落空,被舍弃的还是她。
她不会等他,但她期待有朝一日,她与他能在对的时间相遇。
这是她的初恋。
她从没想过,它会这么快就消逝。
第七章
五年后
兰屿,海与蓝天连成一片。
一名手拿望远镜的女子,透过镜片望向前方。
她先是欣赏天边的海鸥,然后再将镜头移往海上,只是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看的,最后,她将视线转向海滩。
夏日的海滩聚集里不少游客,还有许多前来冲浪的猛男,让她一饱眼福。
她爱夏天。
海边充满了猛男、辣妹,不少当地的原住民配合旅游旺季即将到来,穿上传统的丁字裤,让她能够大饱眼福。
这是叶枫琉自大学毕业,搬来兰屿后唯一的兴趣。
她比任何人都还要幸运,五年前结束了一段感情,鹰枭对她也丝毫不吝啬,直接汇了一千万当作分手费,而她也闷不吭声的收下这笔巨款。
钱虽然不是万能,但没它是万万不能。
她把这笔巨款当成是鹰枭送给她的一把利刃,若他是希望能够以此买断他们过往的情谊,那么她也收得心安理得,当作是消去他心中的罪恶感。
之后,叶枫琉顺利的把大学读完,学室内设计的她,毕业之后在台湾流浪了一段时间,过着自我放逐的日子。
她想把心净空,想把占据在心里的那个男人除去,只是,她努力了一段时间,才发现愈是刻意想要遗忘,愈是深深刻在心底。
于是,她只好骗自己,她已忘了鹰枭。
最后,叶枫琉流浪至兰屿,发现这里美得像世外桃源,有海、有山,还有一群淳朴的原住民。
后来她买下了这间民宿,所以装潢全是她一手包办,设计成白与蓝的希腊风格。
民宿并不大,平时只开放五间双人房,员工则是雇用以前在刘家时曾十分照顾她的王家父子,还有一直把她当女儿看待的陈家夫妇。
之后,连原本在鹰家帮佣的胡囝囝也跳槽到她的民宿来,她喜欢这样的生活,所以后来她又买下民宿旁边那块地,建了一幢三层楼的民宿。
有了他们分忧解劳,叶枫琉每天几乎无所事事,偶尔接一些室内设计的案子,但工作一忙完,她最喜欢的还是待在她所设计的观景阳台上赏景。
二楼木制的观景阳台散发着木头的香气,她总爱坐在这儿,拿着望远镜,品尝冰凉的汽泡酒,享受微带着海水咸味的凉风。
当她正拿着望远镜看着风景时,突然听到阳台下方传来小孩子的哭声,她顺手将望远镜往下一移,一名身穿粉红色可爱洋装的小女孩正低头哭泣。
叶枫琉放下望远镜,探头看着小女孩。
「小朋友,你怎么了?」她放柔了声音关心地问。
正蹲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,听闻声音之后便抬起小脸望着她。「妈咪她……迷路了……我找不到妈咪……」叶枫琉愣了一下,有些失笑。「是你迷路了吧?」小女孩哭得脸儿红扑扑的,像极了一颗红苹果,身上的蝴蝶结洋装让她看来像个萝莉塔娃娃,实在讨人喜欢。
叶枫琉走下阳台,来到小女孩的面前。「你叫什么名字?记不记得你妈咪的手机号码?」小女孩眨着大眼,长睫扇呀扇的望着她。「我叫蕾蕾,我妈咪叫Eva,手机号码是……」「妹妹真乖。」她摸摸小女孩柔软的头发,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牛奶糖。
「来,阿姨现在就打电话请你妈咪来接你,你先跟阿姨上去好吗?」「可是……妈咪教我不可以随便跟陌生人走……」蕾蕾泪汪汪的低语。
「但你不跟我走,等一下被坏人抓走怎么办?」叶枫琉耐着性子,尽量摆出和蔼可亲的笑容。
小女孩歪着头,犹豫的看了看她。
「阿姨有望远镜,你可以顺便找找你妈咪在哪里。」她半蹲下身子,语气温和的说。「不然你在这里大哭,也不会有人发现你。」「阿姨……」蕾蕾吸吸鼻子。「上面有果汁吗?」她失笑。「有,还有蛋糕。」小孩子果然很好骗,一听到有吃的,很快就展开笑颜。
叶枫琉牵起小女孩那软软的小手,难得她对小孩子有如此大的耐心,连哄带骗的终于把小女孩带上二楼的景观阳台。
屋里传出女子和小孩的欢笑声。
午后的房间被暖阳晒出淡淡的香气,满室的笑声加上和煦的阳光,以及窗外那阵阵的浪潮声,显得悠闲又幸福。
叶枫琉这些年来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,以自己的步调生活着,因为把自己放空,她才能暂时解脱。
但是,这样平静的日子,因为一道高大欣长的身影出现在屋外而结束。
修长的长指按了按旁边的门铃,俊容上的薄唇微微上扬,眸光紧盯着那紧闭的木门,仿佛即将前来开门的是他人生中唯一的盼望。
听着脚步声接近,来到门前停下,门外身着西装的男子微微抬起下巴,等着门开启。
叶枫琉一把将门打开,正在与小女孩玩闹的她,脸上带着笑意,只是当门打开后,她的笑容就像是忽然被寒风冻住。
站在门外的是一个男人。
这男人像是从她的记忆中走了出来,同样一身笔挺的西装,一张老是带着冷笑的俊颜,还有那双与她对上的深邃幽眸。
如果现在她面前有面镜子,她会发现自己的表情十分精彩。
他注视着她的小脸,看见上头有这诧异、惊吓,瞬间还掠过一丝不可思议。
叶枫琉站在门口,回忆就像排山倒海般袭来,企图淹没她的理智,她差一点就溺毙在这样的视觉震撼中。
这是梦,抑或是她的幻觉?
若关上门后再打开,他会不会消失?她这么想着,手也准备将门关上,然而他却伸出手阻止了她的动作。
叶枫琉再度诧异的抬眸。
原来这不是梦,鹰枭真的再次站在她面前。
他静静的望着她,分离了五年后,再度站在她面前如此接近的望着她。
她仍是一张小巧的鹅蛋脸,一头及肩的发染成了青春的亚麻色,身上还是轻便T恤加上小热裤,大方的将她的好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他们彼此相望无言,叶枫琉欲言又止,只能攒紧眉,定定的望着这位不速之客。
「拔拔。」一颗小小的脑袋自她的背后钻了出来,软嫩嫩的唤了鹰枭一声。
拔……拔拔?!叶枫琉的目光自鹰枭的脸上移开,只见蕾蕾奔上前落进他的怀里。
鹰枭很熟练的弯腰抱起蕾蕾,然后微勾嘴角望着叶枫琉那吃惊又难以接受的表情。
「她……她是你的女儿?」叶枫琉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正在颤抖,更没有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明显的蠢问题,只因为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。
「名义上,是。」鹰枭给了她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。
叶枫琉以为自己已不会再为他心痛,但这样的答案还是让她的心揪疼了一下。
「是、是吗?那真是恭喜你……」
算一算蕾蕾的年纪,正好是五岁,不就是他们分手那一年吗?原来一直痴心妄想的人……只有她。
见她如此言不由衷,鹰枭的眉宇微微一拢,但随后又扬起浅笑,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庞。
「我们这么久不见,不请我进去坐坐吗?」他开口要求道。
叶枫琉微愣,没想到他竟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,反观她,却像满是少女情怀,心里竟有种莫名的悸动。
明明这几年她可以想遗忘,对于他的消息、他的一切都不再过问,岂止今日再次见到他,还是能让她的心情起伏不定。
明明觉得别扭,叶枫琉还是学他表现出一副不曾发生过什么事的模样。「当然,对于当年的金主岂能怠慢,请进。」鹰枭挑挑眉,这女人还是如当年那般硬脾气,老是在口头上不愿妥协……不,她甚至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愿意妥协。
然而他不怒反笑,表现出对她现在的态度感到满意。
他放下蕾蕾,牵着她的小手进入屋内,发现里头的装饰十分简朴,充满现代简约的色彩。
原来,这就是枫琉所想向往的生活?他不放过屋内任何摆设,企图窥探她真正的内心生活。
「拔拔,怎么会是你来接我呢?」蕾蕾在他的身旁蹭着,以娇软的童音问。
「你呀,知不知道你妈咪找你找得有多心急?罚你回去晚餐后不能吃甜点。」说完之后,鹰枭将目光移向叶枫琉。「看来你这几年过得挺好的?」「托你的福,我过得养尊处优。」叶枫琉为他倒了杯茶,语气没有什么起伏,想要表现出一如当年那般的冷淡。
然而她捧着茶杯的右手,却早已泄露了她压抑的激动心情,直到她将杯子放在他面前,才赶紧将微颤的小手藏在身后。
她所有的动作全都映入鹰枭的眼帘,在他面前,她的一举一动全都逃不过他的双眼。
在她冷静的表面下,见到他后竟是如此激动万分。他原本还以为这些年刻意不与她见面,怕他在她的记忆中会淡去许多,但看来他太过担心了。
原来在她心里,他虽然是个过客,却令她刻骨铭心。
而她对他而言,并不是过客,也不是曾被他包养的女人,她是他动摇过决心的唯一。
但当年的他选择了复仇之路,并未选择与她厮守。
如今,他回来了。
而她,似乎也不再似当年那般青涩,多了女人的成熟与智慧,不变的是她那倔强的性子。
当鹰枭正近距离欣赏着久违的心上人时,门外再次响起门铃声,化解了叶枫琉的尴尬,她连忙离开他的面前,避开他那两道炽热的目光。
像是终于逃离缺氧状态的叶枫琉,暗自大口喘息,同时将门打开。
一名曼妙的女子出现在她面前,神情看似十分紧张。
「你好,我是蕾蕾的母亲,我是来接女儿的。」尹娃的语气有些紧张,目光不自主的往屋内寻找女儿的身影。
当她看到女儿,胸中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,只是,看到蕾蕾的小手牵着另一只大手,她不由得抬眸往那个人望去。
咦?尹娃心里头不禁惊讶。
「你……」怎么会在这里?
鹰枭比她快一步道:「回去再说。」
尹娃噤声,但好奇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叶枫琉的脸上,心想,难道跟这位叶小姐有关?
但不管怎么说,眼前的小姐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,尹娃还是开口道谢。
「叶小姐,谢谢你通知我,若不是你及时收留我女儿,我真怕蕾蕾遇上什么意外。」叶枫琉的笑容有僵硬,因为她明白眼前的女子就是鹰枭的妻子,令她心中百感交集,还有一些失落。
不过她很快的调试好心情,扬起淡淡的笑。「不客气。蕾蕾是个很乖的孩子,你们把她教得很好。」「走吧。」鹰枭越过叶枫琉的身旁,并朝她扬起一抹笑,便像一阵风般带走尹娃与蕾蕾,丝毫不让她们有过多的交谈。
知道这阵风离开,叶枫琉的身子才不由自主的滑坐在地板上。
原来她不是不在意,她只是努力压抑着情绪……只是,那有怎样呢?
既然她期待的奇迹化为残酷的现实,日子还是得过下去,毕竟只有她单方面的期待,这段感情也只不过是她的一场独角戏。
闹剧结束,该是落幕的时候,心底悬着思念应当如同黛玉葬花般埋藏在泥里,结束这五年多年来的殷殷盼望。
然而,明明是该结束了,但鹰枭这男人是怎么一回事?
「你……」叶枫琉正坐在露天的阳台上,原本正在沉淀心情,没想到这张该死的好看脸孔又出现在她面前。「你怎么会在这里?」还有,他身边那只行李箱又是怎么一回事?
「这里不是民宿吗?我来入住,有什么问题吗?」鹰枭朝她淡然一笑,笑容中带着些狡猾,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。
怎么会没有问题?问题可大了!
「你……」叶枫琉气结,连话都说不出来,最后只好将双眼瞪向一旁的胡囝囝。「谁准他入住的?」胡囝囝无辜的搔搔头。「这……也没人说少爷不准入住啊。」叶枫琉哑口无言,因为她确实没有规定鹰枭不能住进来。
但那是因为她根本没想到往后还会再与他有见面的机会啊。
她还以为他会避嫌,离她多远就多远,免得打扰了他现在幸福的生活,但没想到这男人不知在想些什么,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又再次出现在她面前。
他甚至还大摇大摆的登堂入室,她是该称赞他的厚颜无耻,还是该怪自己想太多?
「我们这间小庙岂能容得下他这尊大佛呢?」叶枫琉的语气有些尖酸,而且带着一些敌意。「不如我退鹰先生两倍房钱,请您另寻他处……」「可是……少爷一次付了一年的租金……」胡囝囝扳了扳手,这样老板是要退还多少钱呢?
叶枫琉一听,脸更绿了。
「我以为你会很乐意再见到我。」鹰枭的双眸显得深不可测,唇角却不断往上扬。
或许,这真的是他五年来最愉悦的一天。
「你是哪里来的自信?」谁说她很乐意再见到他?
五年来第一次见面,就摧毁了她所有的期待,她哪里还『乐意』见他第二次面!
「从你的目光。」他冷不防的往前跨出一大步,两人面对面伫立,只差几公分就要鼻尖碰到鼻尖。
叶枫琉被他的动作吓得往后弹跳了一大步,眼里充满惊恐,仿佛他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让她手足无措。
她是怎么了?
她面对他时应该是沉着的,心底不该对眼前的人夫有任何慌乱的感觉才对呀!
叶枫琉,你振作一点!他不但是个人夫,还是有女儿的父亲,这样已有家室的男人,为什么还要为他感到心慌意乱呢?她内心呐喊着,更加坚定的要自己离他远一点。
「我的目光?」她攒紧了双眉。这一刻,她还真想找面镜子来研究一下自己的双眼是否泄漏什么讯息……不,不对!她为什么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呢?主导权不应该是在这个已死会的男人手上,而是在她的手上!
叶枫琉用力的摇了摇头,最后深呼吸几次之后,才抬高下巴,表现得傲然不可一世。「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屈就我这间小庙,我也不想知道,反正从这一刻开始你是房客,我是房东,祝鹰先生入住愉快。」她不想与他多费唇舌,客套话说完之后,她便咬着牙想要转身离去,不想与这男人有任何纠葛。
鹰枭依然没有阻止她离去,只是望着她直挺的背影,唇角放柔了许多。
她的背影依然如当年般毅然决然,从不曾迟疑的回头再望他一眼。
如果当年她有回头,也许会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,还有他眼底写满的不舍。
「从你的目光,让我明白一件事。」最后,鹰枭朝她的背影轻启薄唇。「你,还深爱着我。」闻言,叶枫琉身子一顿,牙根紧咬,双手紧握成拳,额角也微微冒起青筋。
「鹰家的男人都是如此自大,有严重的妄想症吗?」她没有回头,只是背对着他冷冷的回话。「我不会爱上一个有妇之夫。」所以快从她的面前消失吧!叶枫琉又再一次在心底呐喊,想要将这个邪恶的男人从心底彻底的消灭。
让她一次死心不好吗?为何一直要在她面前晃来晃去,像是拿着逗猫棒逗弄一只猫?
她不是猫,她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。
心中就算有无限的好奇,她还是理智的压制着不断翻腾的情绪。
这男人真该死,若无其事的出现,又若无其事的挖出她埋藏许久的秘密。
他到底想做什么?想看她困窘的表情,还是要她大方的承诺她的心底确实忘不了他?
但,如今他们之间又能如何呢?
道德束缚这她的良心,她无法忽略他已婚的事实。
「那意思是我恢复单身,你就会爱上我了?」鹰枭抓住她的语病,问道。
叶枫琉咬了咬牙,猛然甩头,怨自己为何要认真思考这个蠢问题。
「等你恢复单身的时候,才有资格跟我讨论爱与不爱的问题。」她哼了声,然后骄傲的抬起下巴离开。
拖说她是逃之夭夭也不为过。鹰枭嘴角噙着笑,原来这五年来,这小妮子并没有把胆子养大,反而成了一个胆小鬼。
望着她逃也似的背影迅速成了个小黑点,鹰枭仍舍不得将目光收回来。
「少爷,你真的什么也不打算跟琉姐说吗?」一旁的胡囝囝皱眉且歪着头问道。
说真的,少爷实在很有心耶!
自从琉姐离开鹰家之后,少爷就一直暗中派人关心着她,甚至在她结束流浪,在兰屿置产,也是他暗中插手,她才有办法以这么低廉的价格买下这幢民宿以及那块地。
就连她胡囝囝也是少爷指派到琉姐身边,目的是能够就近照顾琉姐,不过,其实她最大的功用就是当一个尽职的『抓耙仔』,如果琉姐身边有企图不轨的男人出现,她就要赶紧通风报信,让少爷立即消灭那些不长眼的男人。
「时机还未到。」鹰枭收回目光。「囝囝,你做得很好,继续保持。」胡囝囝难得被鹰枭夸奖,开心的扬起灿烂的笑。「是!我会为少爷保护好琉姐,不让别的男人碰她一下!」如今少爷已经亲自出马,看来少爷和琉姐的好事应该近了。
那么,他们两人修成正果的那一天,她是不是可以跟少爷要一个大大的媒人红包呢?嘻嘻!
第八章
自鹰枭住进民宿之后,叶枫琉就像头顶笼罩了一朵乌云,阴霾老是占据她的心房。
她一直尽量避开与他碰面的机会,但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,不管她走到哪里,他总会像背后灵般出现。
她真不知道以往日理万机的大少爷,怎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,像个流浪汉天天在这儿闲晃。
叶枫琉忍住心中的疑问,理智与道德压抑着心中那激切的情绪,因为她不想招惹麻烦,更避免给他、给自己一个机会。
她不想成为连续剧或是小说中常出现的那个角色——小三,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第三者、狐狸精。
一个巴掌拍不响,所以她不应该成为那另一个巴掌。
既然在陆地上走到哪里都会遇上鹰枭,那她往海上跑总可以了吧?
恰好昨日与民宿签约合作的王船长兴奋的前来告知最近他买了游艇,想招待她与民宿的员工一日游。
她一听当然很兴奋,想在旅游旺季正式来临之前犒赏一下员工,但是民宿里还有一名付了钱的大爷。
她当然不愿因此扫兴,于是派员工去探了探付钱大爷的行程,发现这天他刚好不在名宿。
这机会十分难得,她不顾大部分员工认为民宿不应该无人看守,硬是安排行程。
管他的!她是老板,老板说了算。
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来游艇后,王船长一见到叶枫琉就不断向她致谢,感谢她这些年来的照顾。
照顾?她仍一头雾水时,游艇已经驶离岸边,来到海面上。
她一手压着草帽,来到游艇的前方,宽敞的甲板上摆着几张白色的躺椅,桌上有一盘水果,还摆了一只冰着香槟的冰桶。
哇,王船长人也真好,如此盛情招待。她正赞叹着,瞄见其中一张躺椅已有人占据。
那名男子背对着她,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,以为是王船长的客人,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声招呼时,王船长已经笑容满面走过她的身边,只差没有鞠躬哈腰的跪在那男人的面前。
「鹰老板,一切都照你的吩咐,叶小姐和她的员工已经全部上船了。」王船长对躺椅上的男人咧开嘴道。
鹰老板?在叶枫琉微楞,脑筋打结还回不了神时,只见躺椅上的人缓缓起身,下一刻便转过身来。
就算男人的脸上带着墨镜,她还是可以从其他部位拼凑出他的长相。
鹰枭。
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,怎么老是在她身边转来转去!
「你……」她的食指非常不礼貌的指着他,全身上下因为激动儿发颤。「你……」接着她的食指指向王船长。
显而易见,这两个人狼狈为奸,竟然把她诱拐上船!
她的目光瞄向一旁,发现现在要跳船也来不及了,游艇驶离岸边已有数十分钟,就算她跳下去,也没有力气游回岸上。
满口的脏话梗在她的喉咙中,就算她再怎么闪躲,还是无法逃开与他的纠葛是吗?
鹰枭与王船长低头交谈了几句之后,只见王船长不断点头,便带着阁不拢嘴的笑容离开。
「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?」叶枫琉走上前问。
这些都是你的诡计吗?她不用问出这句蠢话,因为她没瞎,也没傻,就算她的脑袋感觉被人狠狠的搅乱,还是可以很快的理出前因后果。
若今日这趟游艇之行跟他没有关系,她叶枫琉的头就剁下来当球踢!
鹰枭透过墨镜望着她那张拢着眉的小脸。这几年来她变了很多,不再像以往把情绪深藏在心底。
现下她看来十分任性,但他并不讨厌她现在的模样,这样的她,充满了他过去未曾见过的活力。
她终于甩掉过去肩上的包袱,彻底的为自己活着。
这一刻,鹰枭竟然有些羡慕她这几年的自由生活,这就是她当年不愿当他身畔金丝雀的原因吗?
至于他,放走了唯一可以与他相互取暖的女人,换来可以顺利复仇的机会,却在她离开不久之后他才发现,就算得到江山,心里头还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块。
他的心像是被人刨了个大洞,就算他用忙碌的工作填补,在夜深人静的时候,他总会梦见满是泪痕的母亲,最后让他惊醒的,竟然是母亲与叶枫琉重叠的泪颜。
他扪心自问,这样对吗?这样好吗?他的决定是不是错了?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为自己的抉择感到茫然。
因此这几年他过得并不好,只是,他放手之后,叶枫琉就像只展翅高飞的凤凰,已追不回来了。
他知道,他不是一个可以忍受委屈的女子,这样太有个性、太独立的女人,囚禁她只是扼杀她的生命,一点一滴的抹杀她的未来。
当叶枫琉离开后没多久,鹰枭决定更改计划,因为接下来他需要的不是时间,太漫长的时间对他而言只是种折磨。
后来他并没有与方氏的千金结婚,因为他知道那是老爷子与方氏小姐想引君入瓮。自叶枫琉走了之后,他已没有那个耐性与这窝狐狸打消耗战,他要在这几年内就达成目标,最重要的是,他要在最后能够全身而退。
若不这样,就算他赢得了全世界,只要有女人霸占着他,叶枫琉依然会对他不屑一顾。
所以他后来找上了尹氏集团的千金尹娃,那是她正巧怀孕,为了报复前男友,她干脆下嫁于他,他成了孩子名义上的父亲,待孩子入户口之后,他们就协议秘密离婚。
这件事只有他与尹娃两人知情,因为他们有相同的计划与目标,也需要彼此的资源进行。
所以这五年来,他们在人前扮演一对感情极佳的夫妻,人后的他们其实就像寻常的朋友。
这些事,叶枫琉当然都不知情。鹰枭知道她的心底也许有怨,从胡囝囝那儿得知她几乎不看财经杂志,就连新闻只要一提到鹰氏集团,她必定马上转台,为的就是想要杜绝接触有关他的一切。
所以她更不会了解他的心里到底在盘算些什么,更无法理解他怎么会使出这么无聊的把戏,老是在她的面前晃呀晃。
「好处?」鹰枭忍不住轻笑一声。「你认为你身上有什么我可以拿的好处?」这话在叶枫琉耳里听起来充满讽刺之意,却让她无法反驳。
对啊,她一穷二白,有什么好处让他拿?也因为她想不通,才觉得一切都太诡异。
「那你到底想要干嘛?」她不悦的瞪着他。自他出现之后,她可以说是每天都过得心神不宁。
「我想做什么,你还不知道吗?」鹰枭来到她面前,语气缓慢且带着一丝诱人的暧昧。
哼!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,怎么会知道他想要干嘛?
「你应该没有时间在这里装肖维!」她没好气的瞪着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。「有什么目的就直接说出来,你时间多不代表我就得浪费时间和你玩猜谜游戏。」「我这次出现,只是想确认你心中是否还爱着我。」面对她的粗神经,他只好道出目的。
叶枫琉瞬间瞠打了美眸,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他。
是她听错了,还是他口误?
他关心她是否还爱着他?她两道眉蹙得极紧,几乎打结。
然而他这个问题让她难以随即启口反驳,只好拿一双嗔怨的眸子望着他。
「确认之后又怎样?得到了答案又怎样?」叶枫琉双拳紧握,虽然极力保持冷静,但是声音还是透露了些微颤。「我们早已不是当年的我们。」当年,她是被他舍弃的那一部分。
爱不爱,对他这样的男人重要吗?她始终没有问过他,是因为他的抉择已经告知了她答案。
「就是因为不是当年的我们……」他才会明白原来爱情会让人刻骨铭心。
这五年来,鹰枭寂寞的想念着她,孤独的度过这些日子,时间带给他以往想不透的答案。
当年父母相思成疾,他已经有感同身受的体会。
「够了!」叶枫琉不打算听完,大声打断他的话。「我说过我不想知道你想干嘛,我不想听,你也不要说,就当作你出现在我面前,只是想好好的度个假,等你假期结束之后,你和我就没有交集了。」她退后一步,一口气把话说完,接着便转身离去。
鹰枭双眼微眯的望着她的背影。看来这五年的时间不仅把两人的距离拉远,还增加了彼此之间的误会。
此时,鹰枭对叶枫琉而言就像阴魂不散的背后灵,她极想甩脱,可是一回头还是能看见他那张该死的俊脸。
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可恶?!
叶枫琉刻意避开他,尽管游艇上空间有限,但见他待在船舱里,她便故意来到甲板上,倚在白色的栏杆前,望着船边激起的浪花。
船过水无痕,她以为爱情也是,只是当初的男人再度找上门时,她的心情就像现在的海面上,确实是激起层层浪花。
叶枫琉皱着眉,嘟着小嘴,带着草帽隔绝阳光的照射,挡住她大半张神情复杂的小脸。
这是,忽然一阵强风吹来,将她的草帽吹离头顶,她赶紧想要捉住它,还是慢了一步。
草帽随风飞扬,只见它飞往另一处,眼看就要落入海里,她急忙奔上去想要拿回来。
「喔!」她懊恼的暗咒一声,因为她最喜爱的草帽竟然掉落在船身旁的排水管上。
她咬咬唇,考虑了一下,决定踮起脚尖弯腰捡拾。
无奈她的手脚不够长,就算她拼命把小腹顶在栏杆上,还是无法抅到草帽的边缘。
「只差一点点……」她涨红了小脸,想要拿回心爱的草帽,拼命的将身子倾向前。
虽然她现在的模样看来很蠢,但她以为只要弯身就能拾起,并未在意其他事。
这时,刚好走出船舱的胡囝囝,见到她这样的动作,突然脸色一变,放声大喊。
「琉姐,你在做什么?你不要想不开啊!」胡囝囝尖叫之后,便像个火车头般冲向她。
一听见胡囝囝惊恐的声音,直觉告诉叶枫琉,有坏事要发生了。
果不其然,她还来不及挺直腰,回头教胡囝囝不要动时,只见一阵力道往她的背部一撞。
这一撞刚好撞到她的小腹,后方的撞击力意外的强大,让她来不及抓稳栏杆,感觉身子像是腾空飞了起来。
经过三百六十度的翻滚之后,那张还来不及骂出脏话的小嘴就灌进了咸咸的海水。
扑通一声,叶枫琉落海了。
「琉姐!琉姐!」胡囝囝吓得连忙望向海面大喊。「你为什么要这样想不开?
你还好吗?你会游泳吗?」
叶枫琉鼻口灌了几口海水,天生的求救本能让她拼命划着水,狼狈的要自己将脸朝上,但因为太过紧张导致小腿抽筋,身子不断往海里沉。
「快……快着人来救我,我的脚……抽、抽筋了……」她使尽全力将头往上仰,想只要多吸几口宝贵的空气。
「什么?!」胡囝囝简直吓坏了,见她的双手不断的在海面上拍打,一下子也失了魂。「琉姐,你撑着点,我去喊人来!」胡囝囝正准备回头找人求救时,突然眼前掠过一道黑影,还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脸孔,只见那个人抓了个泳圈便往海里跳。
帅气的身影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游着,以最快速的速度游向叶枫琉。
鹰枭大手一拉,箝住了她的腰际,让惊慌的她能让小脸露出海面。被海水呛得面红耳赤的她,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。
「少爷——」胡囝囝担心的站在船上望着他们。
「教船长把船停住。」鹰枭拢眉对胡囝囝道。
「是!」胡囝囝连忙转身往船舱奔去,那惊慌的喳呼声划破了平静的下午。
叶枫琉真想掐死那老是少一根筋的胡囝囝。
原本她只是想要拾起草帽,被白目的小女佣一搅和,一件单纯的事件竟成了她想轻生跳海。
最丢脸的是她还是被鹰枭亲自救起,一路抱着她前往船舱里唯一的房间。
方才在生死一瞬间,她才明白大自然的可怕。
叶枫琉全身湿淋淋的被带进房间中,鹰枭全程紧抱着她,仿佛害怕她就此在他眼前消失。
「你……可以放开我了!」此时她身上裹着大浴巾,仍被他一双大手围抱住。
鹰枭与她坐在床上,双眼微眯的望着她,眼底似乎有着浓浓的警告意味。
她被他瞪得发窘,只好咬了咬唇瓣道:「我并不是想不开打算自杀好吗?我只是想要捡回草帽而已,谁知道那个白目的囝囝竟然过来冲撞我!」是不是这几年她鲜少去拜拜,所以老是有卡到阴的状况发生?
「草帽有比你的生命宝贵吗?」鹰枭语气微冷的开口。
她先是一愣,但后来神情也微微一敛,原本窘困的表情如翻书般换上不悦。
「我很感谢你救了我,现在你可以出去一下,让我去淋个浴吗?」她想要挣脱他的怀抱,却发现自己被他紧紧的箝制住。
他的双手就像一对大螯,将她用力的拥在怀里,尽管她不高兴的摆动身子,他还是没有放开她。
「鹰枭,放开我!」她蹙眉抬起下巴,晶灿的圆眸在空中与他的深眸相对,两人的脸亦近在咫尺。「你……」他没有理会她的话,反而是缩短她极力想拉开的距离,故意将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。
五年多来的每一夜,她这张容颜总是敲打着他的心房。
他原以为爱情很简单,只要积极争取就会是属于他的,暂时放弃亦无妨。
所以,他放弃了心中那个刚萌芽的爱情,他为了那份计划放开了她的手,没有挽留她。
但爱情的幼苗被硬生生的挖走后,他的心中也被挖了一个大洞,就算有再多的金钱与权力填补,却发现他只剩孤单一个人。
他原本也以为寂寞和孤单并不算什么,因为他已寂寞了太久、太久,也许再多寂寞一些也没关系。
然而他错了。
叶枫琉这个小女人早就在他的心中刻下永恒的印记,他像发疯似的想要拥有她、占有她,甚至想要放弃所有一切,只想飞奔到她的身边。
是理智将他拉了回来。
她会被他割舍,不就是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吗?
可是,也正因为割舍过,他才彻底明白到底是什么他想要的,什么是他不想要的。
叶枫琉,是他想要的女人。
「你……」为什么要这样盯着她瞧?她被他盯得有些窘,这寂静的狭窄空间里只剩彼此的呼吸声。
他的气息拂在她的脸庞上,属于他的阳刚气息又窜进她的心中,让她陷入一种半是迷茫、半是清醒的状态。
叶枫琉抿了抿唇,紧张的咽下唾沫,习惯性的探出舌尖轻轻的舔着双唇。
只是小小的舔唇动作,瞬间就让鹰枭瞳孔放大,呼吸也变得急促,欲望直接自他的脑门往下腹冲去。
他想吻她。
这念头才刚涌起,当他回神时,薄唇已经贴在她微凉的唇上。
刹那间,就像沙漠遇上了甘露,鹰枭贪婪的扣住她的下颚,舌尖撬开她的贝齿,恣意的吻着她甜美的小嘴。
叶枫琉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她,不由得一阵晕眩,当他的舌尖探进她的嘴里时,就像有道电流窜过她全身。
这一切就像恶魔的诱惑,他诱惑着她往不伦的禁忌走去……叶枫琉,你快醒醒,他是有妇之夫!她心底大喊,心里虽然响起警铃,但她的唇还是与他的薄唇紧紧相贴。
怎么办?她该怎么办?
她竟然毫无羞耻的与他的舌尖互相纠缠,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,一触及对方就开始缠绵的纠葛,汲取对方身上沁出的甜蜜。
鹰枭的舌尖划过她的上颚,接着再挑逗她的小舌,唇不断吮吸着她嘴里的甜美。
最终,叶枫琉心中的防锁线还是无法制止她汹涌的情感。
第九章
一个吻,就足以摧毁叶枫琉的宇宙。
鹰枭的气息就像露水般滋润了她干涸已久的心,也充盈了那五年对来贫瘠的寂寞心田。
不行……不可以……
冲动的情欲把她脱离了理智,她在道德边缘游移、徘徊、长到这么大,她终于明白什么叫情不自禁。
只是一个吻,没关系的。
心底有道这样的声音勾引这她,引她慢慢沉沦。
当鹰枭的舌尖纠缠她的粉舌,她就像是坐在旋转咖啡杯上,一直转、一直转,转得她头晕目眩、叶枫琉无法作任何思考,脑袋就像大当机般,愈是想要挤出一丝理智,每一次的深呼吸后确是重重的吸吮这他的舌。
这是堕落。
堕落之后便是无尽的放纵,两人纵情相拥,像重逢情侣给彼此一个迟来的深吻。
吻得缠绵,也吻得难分难舍,甚至吻得天雷勾动地火。
鹰枭就像一只猎鹰,双手此时拥着的叶枫琉像是他爪下的猎物,任他恣意的享受她的甜美。
阳刚与阴柔交缠,成了最完美的结合。
他无法停止吻她的冲动,而她也无法拒绝他的索吻,这一吻就像火种,燃进了彼此的心房。
叶枫琉的心在发烫,眼眶也跟着发热,全身就像发着高烧,热切的燃烧这过多的相思。
多少个夜晚,多少个日子,她多渴望能够像现在这样与他相拥,赤裸裸的表达当初隐藏的爱。
鹰枭吻着她时,大掌也探进了她身上宽大的T恤里,她被海水浸湿的娇躯仍有些微凉。
他大掌滑过的肌肤如丝般顺滑,来到下方,将衣角往上一翻,他的手像灵活的蛇般钻了进去。
叶枫琉吐息如兰、轻着这他的薄唇,因他的触碰而微微一震,像是像是寒风打颤的百合。
她里头穿的是比基尼泳装,他的大掌尽情抚摸着她,发觉成熟的女体比过去还要更加丰盈,像是刚蒸好的牛奶馒头。
想到当年与她赤裸相拥的画面,他的身体像是苏醒了般,胯下的粗铁随即硬挺,想要彻底自裤裆中解放。
她的T恤被他推至胸脯上,泳衣也一并往上掀起,那对娇美的浑圆呈现在他的面前。
鹰枭离开她的唇,趁她喘息时将头往下探,张唇便含住雪峰上的红梅。
叶枫琉猛地深吸口气,眼底有这复杂的惊恐,可是脸上的红潮说明了她也已经沉沦在这美好的禁忌飨宴中。
他的薄唇一触及她胸前的蓓蕾,她的身子又打了个颤,真实的感觉到他的唇正在上头来回摩挲。
很快的,尖端的红梅敏感的变硬,她的呼吸也一次比一次还要剧烈,急促。
她觉得胸口好热,那道热流更一路往她的下腹而去,让她不由得合起双腿。
当他湿滑的舌尖在蓓蕾上来回刷弄,瘙痒感自胸前扩散,她喉中的低吟差一点就脱口而出。
他的舌在娇美的蓓蕾四周不断舔弄,叶枫琉咬着唇,眼里迷蒙的望着他的动作。
在她眼前的不是梦,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是真实存在的,她正被他恣意的品尝着、舔弄着。
鹰枭的舌尖逗弄过一边的雪嫩、正准备迎向那被冷落的另一侧时,他的大掌也充满了侵略性,悄悄的滑至她的大腿,轻抚滑腻的雪肤。
他以为她正享受这他的爱抚,得寸进尺的准备往她腿间探索时,她忽然猛地倒抽了一口气。
叶枫琉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而起,眼神由迷蒙转为惊慌,娇俏的小脸虽更加嫣红,然而眸底却被防备取代。
下一刻,他毫无预警的被她用力的推开。
「不、不可以!」叶枫琉咬着唇,红着小脸直摇头。「我们不可以!」在最后一刻,她从欲望的深渊爬了出来,回到了现实世界。
不可以?鹰枭挑眉望着她。「我和你之间为什么不可以?你也是需要我的,不是吗?」她胡乱将衣服穿好,长腿企图将他踢远一点。「我、我……」她结巴,无法反驳他的话。
是,她承认,自己差一点就意乱情迷的沉沦在情欲中,但最后一刻她踩了刹车。
眼前的人虽然是鹰枭,是她日日夜夜所盼望的男人,可是早在五年前他们就改变了关系。
他已不是当年的鹰枭,他已为人夫,为人父了。
她呢?她现在在做什么?她竟然被这个恶魔诱惑了,被沉沦的甜头吸引了。
可是,享受了甜美之后呢?
于是她猛地回到现实。若她今天真的尝了他给的诱惑,她的灵魂真的被他囚禁的话……她会后悔的。
一定,她一定会后悔。
因为一时意乱情迷,她霸占了另一个女人的丈夫、一个小女孩的父亲……不,她做不到,她无法这么自私。
于是叶枫琉赶紧离开床铺,板起了脸。
「并不是你,我才需要。」她咬着牙,逼自己平息胸中絮乱的心跳。「不管今天站在我的面前是谁,只要他是个男人,我就会有我的……需要。」闻言,鹰枭的冷眸倏地眯起,眸中透出一丝寒光。明知她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,但这些话听在他的耳中就是极为刺耳。
「既然你有需要,那何须逃跑?」他也从床上起身,大步想要靠近她。
叶枫琉不断往后退,迅速逃至门边。「只有你不行!」「我不行?」他挑眉问。
她深吸一口气,最后瞪着他。「我不喜欢和另一个女人分享男人。就算我有需要,我也有我的原则,有妇之夫、我、最、讨、厌!」话一丢下,她不顾自己是否衣衫整齐,便头也不回的奔出房门。
有妇之夫?!
他?
鹰枭被她这么一吼,有些微愣的站在原地。
所以,这就是她刻意闪躲他,与他保持距离的原因?
呵,鹰枭啊鹰枭,挖坑这么多年给别人跳,没想到今日这个坑却是把自己埋了进去。
笨。
她真的很笨。
为什么要将殷殷盼望的男人自眼前推开呢?
当第三者又如何?
这个社会上又不是只有她当小三,只要是女人,都有机会成为小三……此时,叶枫琉正趴在床铺上,像一只小乌龟般划着手脚。
她十分明白们这些都不成理由,只是一堆借口,企图美化她脱轨的行径。
错的事情就是错的,不对的就是不对,尽管把乌鸦抓来涂上白色的漆,它的叫声还是嘎嘎嘎,永远不可能变得如黄莺般悦耳。
是啊!只要是女人都有机会成为小三,只是,她为什么要让自己沦落为这样的女人呢?
去死啦!叶枫琉闷闷的捶打这枕头。
回想那天在游艇上的一切,最令她难堪的是,当鹰枭挑逗她时,她竟然真的一度沉沦在他的诱惑下。
「啊——」她把脸埋在枕头里,企图把那几幅画面吼出脑海。
但发生过的事情历历在目,就像是已经刻在她的脑子里,怎么挥也挥不去。
那天,她其实很享受他的爱抚。甚至在当下她什么都无法思考,满脑子只塞满了一些情色废料——她想要他,想要得几近崩溃。
叶枫琉闷哼一声。一想起他的爱抚,她的肌肤仿佛还在发烫,脸颊泛起了红晕,胸口暖得像是沁出蜜来,令她忍不住将双腿微微一夹。
天啊!她真的饥渴到这种地步吗?她竟然还想把被他迷惑的事美化……人性啊!一旦堕落之后,是不是对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有自圆其说的倾向?
叶枫琉摇摇头,再度用力捶着枕头,如同捶打着那个差一点就躲起来的良心。
有些事昧着良心,终究还是会纸包不住火的。
她不断自我反省,自己不应身旁没有男朋友就这么花痴,连有妇之夫都想碰。
正懊恼着时,窗外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将她从懊恼的泥淖中拉了出来,除了飞鱼季或是暑假之外,民宿周遭除了海潮声,几乎很少听到团体的吵闹声。
加上这会儿民宿里除了鹰枭这个奥客之外,并无其他客人入住,外面怎么会这么吵呢?
她也没听说有团体旅客要来入住她的民宿啊!叶枫琉自床上爬起,往露天阳台走去。
才一走出去,她就听见咔嚓的快门声传来,还有闪个不停的镁光灯。
「是叶枫琉,她出来了!快拍、快拍!」
这句话就像比赛时响起的枪声,人群一窝蜂的奔至阳台下方,拼命想要捕捉她的神情。
此刻叶枫琉的表情是愣然的,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她想,就算是新闻媒体想要来访问她民宿经营之道,也不必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吧?
她望向远方,发现那儿竟然还有好几辆电视台的SNG车……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,这一定没好事!
「叶小姐,请问你介入鹰先生与鹰太太的婚姻有多久了?」一名女记者拼命的把手往上举,就怕麦克风没有收到她的声音。
介入?什么意思?
叶枫琉正茫然时,另一名记者又努力的往前钻。
「叶小姐,对于成为鹰家夫妻间的第三者,你有什么话想要对鹰太太说呢?」第、第三者?她的眉头随着记者那犀利的问话愈拢愈紧。刚刚她才反省过自己这种侥幸之心,怎么这时候就成了大家审判的对象?
叶枫琉不打算在弄不清状况的时候回应他们任何问题,于是转身就想回到房里去。
「叶小姐,你看看!这是有人拍到你与鹰先生出海同游的画面,而且在游艇上你们亲密的相拥,难道这些你都不想承认吗?」一名女记者更猛的拿出今日的报纸,像炫耀似的朝她挥手。
叶枫琉一听,停住脚步回头,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,一看之下,几乎让她屏住呼吸。
那时她落水后被救起,鹰枭抱着她走向船舱的画面。
是谁拍的?怎么会被成为报上的头条新闻?
叶枫琉脸色一青,抿着唇回到房内,关起玻璃门之后更上了锁,顺道刷一声把窗帘拉上,隔绝阳光,也隔绝外头所有人的目光。
她焦虑的在房里走来走去,虽然当时在船舱里她确是紧急的踩了刹车,但是心头还是有些罪恶感,因为那当下她去世也想沉沦堕落……只是后来她没有那么做,因为她不想和任何一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,她喜欢独自占有,所以她并没有跌入鹰枭那诱人的陷阱里。
这时,房门被人急促的敲着。
「是谁?」叶枫琉瞪向房门,语气里有这烦躁和不悦。
「是我,囝囝。」胡囝囝在外头轻喊。「琉姐,外头好多记者要找你,怎么办?王爸和小王正在阻止他们,可是记者们还是想要冲进来……琉姐,你要不要暂时离开?」叶枫琉上前打开门,铁青这脸望着胡囝囝。「鹰枭呢?」「少爷一早就离开民宿了。」胡囝囝一反常态,冷静异常的望着她。「琉姐,记者这么多,我想你还是先离开兰屿好了,要不看外面这种阵仗,没有个三天、五天,他们是不会走的。」「我为什么要逃?」叶枫琉咬牙气愤的说。「我和鹰枭之间清清白白的……该死,臭男人什么时候不走,偏偏这个时候给我留下烂摊子!」她烦闷的咬着食指。
「琉姐……」胡囝囝小心翼翼地道。「再过几天就有一批团体客人要来入住了,如果到时记者还在的话,对客人很失礼……」叶枫琉心想,就算她不逃,也会为民宿带来无谓的麻烦,再说来入住的大部分是熟客,来她这里无非是想放松,若遇上这群嗜血的记者的,她恐怕无法对房客们交代。
「没错,我不能为客人带来困扰。」
接着,叶枫琉回头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,然后将胡囝囝拉了进来。
「穿上。」说完,她又拿出墨镜与口罩往胡囝囝手里塞。「等会儿要小王备车,先载你出门,我再从后门溜出去,立刻离开兰屿。」胡囝囝点头,乖乖的照她的话做。「琉姐,那离开兰屿后,你要上哪儿去啊?」叶枫琉顿了一下。「你知道鹰枭在哪里吗?」「台……台北……」胡囝囝嗫嚅着说。
「就去台北。」叶枫琉没有发现小女佣的眸子里闪烁着不寻常的光芒。
「我要亲自教那个混蛋出来开记者会,证明我和他之间的清白!」闻言,胡囝囝的双肩微微瑟缩了下,一句话也不敢吭。
清白?琉姐和少爷早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吧!
叶枫琉抵达台北已经是晚上。
舟车劳顿让她身心俱疲,从兰屿出发时的怒火,此时已被疲倦磨得差不多了。
由于她与鹰枭之间的「婚外情」事件闹得沸沸扬扬,她也不敢太过引人注目,还好她在台北有位感情很好的老同学,当晚她就借住老同学谈知音的套房。
谈知音虽然已结婚,但还是很有义气的在用完晚餐之后抛弃她的亲亲老公,与同窗好友窝在以前独居的小套房里,一边看电视一边谈心。
叶枫琉与谈知音窝在沙发上,桌上摆满了零食,还有一打刚从超市搬回来气泡酒、「小枫,接下来你要怎么办?」嚼着鱿鱼丝的谈知音担心的望着好友。
「我想杀了鹰枭。」叶枫琉狠狠地灌了一口水蜜桃酒,然后不满的开始抱怨。
「我已经过了好几年平静的日子,结果竟因为他的出现搞得一团乱……第三者?
小三?我去他的圈圈叉叉,最好有这么鬼遮眼的事情发生!」看着她发飙,谈知音有些讶异。
从认识至今,她从未见过叶枫琉如此情绪化的一面。老友是个恰查某没错,但是她很少失去理智的直接破口大骂,通常她都是冷静的面对问题,然后想办法解决。
谈知音心想,这一次鹰枭和新闻媒体真的把叶枫琉逼得走投无路,莫名其妙成为全台皆知的丑闻主角之一,甚至连她祖宗八代的事也被挖出来报导,也难怪她会气成这样了。
「你和鹰枭联络了吗?」谈知音轻声问。
「还没。」叶枫琉气得将喝完的空罐捏得歪七扭八。「我怕自己听到他的声音会想摔手机!」「你这么恨他?」谈知音以为好友向来是积极乐观型的人,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乱了阵脚,但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。
她知道,很少有人可以牵动叶枫琉真实的情绪,因为叶枫琉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。
她也很清楚,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今天,鹰枭在叶枫琉的心中都占了极重的分量。
「恨?」叶枫琉被好友这个问题问的有些茫然。「他……」她恨他什么?而他,值得她恨吗?
「你还爱着他吗?」谈知音又问,目光忍不住望向电视荧幕中的新闻快报,因为电视上的男人吸引了她的目光。
「我……」叶枫琉没有回答,话梗在喉咙里。
「恨也说不出来,爱也说不出来。」谈知音吞下鱿鱼丝之后,凉凉的望着她。
「这就是所谓爱恨交织的滋味。」
「你……」叶枫琉瞪向好友,没好气说:「现在是怎样?也不想想当初你失恋时,是谁为你加油打气兼做报马仔,现在你幸福了,就可以这样挖苦我?你这个坏丫头!」她气呼呼的丢下空罐,双手朝好友的腰间搔去。
「哈哈哈……」谈知音被她搔得几乎喘不过气,狼狈的自沙发上摔下来,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,在地板上翻滚了几圈。
几分钟后,两个女人各自躺在地板上,两张小脸都红扑扑的。
「小枫。」谈知音望着白色的天花板,开口唤了声。
「嗯?」叶枫琉则望着那刺眼的日光灯,无力的回答。
「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吗?」
「啥话?」她这辈子说过那么多名言,哪记得是哪一句。
「人生不就是你骗我、我骗你吗?」谈知音回想着自己失恋时的状况,忍不住轻笑出声。「原来,你也是会自己骗自己。」叶枫琉转头望向谈知音。「骗自己……」「你说你只骗男人,但你更骗了自己,骗自己以为你骗过了那个男人,其实,你骗来骗去,只不过想要偏过你心底最奢望的那一处,不是吗?」谈知音微笑着对上好友的双眼。
叶枫琉沉默不语,因为她无言以对。
没错,她是说过人生不过就是你骗我、我骗你的一场骗局,但是……她真的连自己都骗过了吗?
「你真的不爱鹰枭了吗?」谈知音认真的问着她,因为好友这种状况,她其实也经历过。「还是你认为鹰枭不可能属于你,所以你才需要这样骗自己呢?」叶枫琉心一震,一阵阵酸楚在胃里翻腾。
心中的一角悄悄的崩塌,筑在心房里的堡垒也正慢慢垮下。藏在堡垒深处的秘密就像被剖开的蜂巢,正慢慢的流出浓稠的蜜……她无法承受,只能抿着干涩的唇,怕道出任何一个字都会压垮了她。
「看来你是真的爱他。」谈知音叹了口气,自地板上坐起身。
叶枫琉仍然躺着,像具死尸般,想要压制着胸口那狂跳的心,只是,她是活人,心再怎么压抑还是会挑动。
「我是还爱着他。」终于,她松口道。「但是,他舍弃了我,我是他人生最不需要那部分,所以从头到尾只是我太过天真的奢望着,尽管他出现在我面前,我还是无法接近他……他有老婆,还有一个女儿……我不能爱他,一点都不能!
因为,到最后他舍弃的一定还是我!」
谈知音坐在她的身旁,皱眉望着她。「小枫……」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好友。
没错,一个有妻有儿的有妇之夫,教她怎么爱?她不能爱、也不敢爱、也不值得她爱!
所以今天的新闻全都是她与他丑闻,她被冠上了第三者、狐狸精、外遇小三……「没关系拉!」叶枫琉深呼吸一口,自地上弹起身。「谁没有爱国?你也爱过,知道要放弃一个人并不是那么简单。再给我一点时间,只要我处理完这件事,总有一天我还是会遇上一个好男人,过我想过的日子……」她正在自我安慰时,电视里突然出现一阵嘈杂声。
「鹰先生,请问你真的已和你太太协议离婚了吗?原因是什么呢?真是因为叶小姐介入的关系吗?」离婚?!
不仅谈知音看傻了,连叶枫琉也呆若木鸡的望着电视。
之间电视中的鹰枭淡淡的开口:「稍晚的记者会上,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,谢谢。」然后,他便在安全人员的护送下,很快的消失在镜头前。
第十章
叶枫琉穿着连帽T恤,戴着口罩,遮住了大半容颜,由谈知音夫妇开车送她来到鹰氏集团的大楼。
她原本想休息一晚,储存好力气再来找鹰枭理论,可是没想到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竟然反将她一军。
她动作比她想象中还要快,让她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计划些什么。
叶枫琉虽然低着头准备与好友夫妇穿过人群,但由于她的行迹太过诡异,很快就被记者及摄影师们发现。
最后,她在好友夫妇的保护之下,终于安全来到记者会的现场。
「我在五年前就离婚了。」鹰枭此时手上拿着离婚协议书,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。「这是我和尹小姐之间的协议,当初会与她结婚,完全是因为商业上的考虑。」叶枫琉才刚站定,就听见了他这个番话。
「鹰先生,那么小孩呢?监护权归谁呢?」
「归尹小姐。」他回答时,也发现了叶枫琉,立即明白刚刚记者们一阵混乱与交头接耳的原因。
此刻,她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,那双圆滚滚的黑眸直视他,眸中带着不解﹑疑惑,还带着怨怒。
可是,他朝她展开笑颜,忽略她的怒意。
鹰枭心想,她恨他是应该的。
「是叶枫琉……快,快拍她!」
记者们开始骚动,焦点再也不在鹰枭的身上,纷纷转向叶枫琉,他甚至退了一大步,形成半弧将她围住,并让出一条路给她走。
人群散开后,她的眼前只有鹰枭。
鹰枭独自坐在前方,助理与律师则站在一旁,但谁也没有动作,没有人阻止她,全都屏气凝神看着她一步步走上前。
「你疯了吗?」这是她的第一句话,接着便是双手用力的拍在桌面上。
「也许。」鹰枭朝她勾起唇一笑,「想你想疯了。」这一句话让记者们纷纷抄下,更不忘赶紧上前收音。
「疯子!」叶枫琉不顾周遭是否围着许多记者,大声的斥责他的行径。「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,已经毁去你未来的人生了?」他应该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,鹰家的老爷子不会轻易放过他,他甚至有可能赔上过去所有的努力。
「无所谓。」鹰枭不介意的摊摊手。「我只是想藉这个机会,把想对你说的话一次说完。」「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?」她没好气的瞪着他。
「我,不是有妇之夫,在五年前就不是了。」他语重心长的说,「在游艇上你﹑抱你,不是因为我一时意乱情迷,而是这五年来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你。」叶枫琉心一窒。
这样的戏码确实是老梗,电影演过,小说里写过,连韩剧也用到泛滥,但她完全没有想过这样的戏码会发生在她身上。
爱情不是逝去就追不回去了吗?为什么眼前的男人会在这个时候玩起真心话的游戏来?
「我爱你,一直是爱着你的。」这句话,他早该在五年前就告诉她,只是他一直没有说出口。
因为那时的他还陷于迷惑中,不清楚爱到底是什么。
于是,他割舍人生中最重要的一部分,他不想步上父母的后尘,认为也许没有爱,他也活得下去。
他是活下去了,但没有想到日子就像一把刀,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一种煎熬,过得难捱又痛苦。
原来,爱过之后的失去,是如此的悲痛。
叶枫琉的脑子里一片空白,这高傲的男人知不知道他现在在说什么?她不断的吸着气,怕自己吸入的不是空气,而是迷幻气体,才会让她觉得双脚站不稳,还有一种身处云端的飘飘然,但也带着一种会让她粉身碎骨的恐惧感。
她怕这只是梦。
这个男人若真的爱她,为何当初要割舍她呢?
她不懂。
「你离婚,跟爱我没有关系。」叶枫琉逼自己冷静,别探讨他的爱带着几分真实。
现在她该懂的是,鹰枭这个男人到底想要怎样?
她不怕他毁了她,因为她本来就是一无所有,也不在乎会再失去什么,但他不同﹑她不是普通人,不能像她一样什么都无所谓,什么都不在乎,什么都不要。
他必须往上爬﹑要权力,要金钱,要让所有人都对他俯首称臣,但他却在催毁他一手建立的王国。
他到底……想要什么?
「你这么做……到底有什么好处?」叶枫琉瞪着他,颤着声音问。「当初你可以舍弃一段纯真的感情,就是要换来今日的地位,如今你却一句话就想抛弃所有……」她无法谅解他,极为不谅解!
当初他斩断爱情,就是为了换得他能顺利报复鹰家,如今他却放弃所有,那么,当初被他舍弃的她,是不是也显得太廉价了?
「就是因为舍弃过后,才明白我失去的有多贵重。」鹰枭自椅子站起来,走到她面前。「从你离开那一天起,我没有一天不想你。」他的大掌想触碰她的脸颊,只差一点就可以碰到,但被她的小手挥开。
「我不管你有多后悔,也不管你要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,我来此的目的也不是想要和你重修旧好。」叶枫琉倔强的抬眸望着他。「你有多大的把握认为我还爱着你?你真以为离婚,抛妻弃子﹑抛弃你现在所有的一切,我就会感动,像个高兴的小狗一样绕圈圈?不,你错了!你这样的做法只会让我觉得我的爱情非常廉价,你想证明的不是你对我的爱,而是想要证明我是不是一条忠心的爱犬,让你随时可以呼之即来,挥之即去!」「别傻了。」她眼眶含着泪水望着他。「不是放弃一切就能得到爱情,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,是不配得爱情的。这不是我要的,也不是你想要的。」她的一字一句,如同针般刺在鹰枭的心口上。
原来当初他舍弃她,竟然带给她如此大的伤害,他还以为在她的心中,其实他占的分量不够多。
错了。
他错了,她也错了。
他们不是不爱对方,而是爱得太深,深刻得教他们不知道要如何表现。
「你要不要离婚是你的事,但是……千万别说是为了我。」叶枫琉抬眸望着沉默的他,「我不是你逃避的借口。」终于,她的泪忍不住落下来。
这是她第一次为爱情哀悼,她一直以为自己够坚强,但如今才发现她比谁都要脆弱,只是为了坚强而逞强。
「我言尽于此,再见。」叶枫琉没有把泪水拭去,低着头便转身而去,留下始终沉默的鹰枭。
她过得不幸没关系,但是……他要幸福啊!
鹰枭以为自己只要把最后一张底牌掀了,就可以得到那曾经失去的爱情。
他是掀了,但底牌不够大,他被打枪了。
叶枫琉果然不是普通的女人,在媒体前彻底给他难堪,甚至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他,就连他的话,她也没有听进半句!
那女人是怎么一回事?他都说五年前就离婚了,她怎么还认为他是为了她离婚抛妻弃女呢?
记者会上,他该说的也都说完了,至于鹰家,他达到了目的,给了鹰氏集团一个重创,在最后一刻反噬了鹰家所有的人。
他不后悔,因为这是他长久已来的计划,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,让鹰三郎相信他是为鹰氏集团而活,就算得牺牲个人利益,也要为鹰氏集团作最好的决定。
他必须如此缜密的进行,未来才有办法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,例如──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。
若他不除去后患,未来的日子他们都无法随心所欲。
不过,这还真是鹰枭第一次觉得自己在厚脸皮。
全国都知道他求爱被拒,他还不怕死的又回到兰屿,打算和叶枫琉把话一次说开。
然而,他才刚抵达叶枫琉的民宿时,就见到胡囝囝红着眼眶奔上前来。
「少﹑少爷,不好了……」
「嗯?」他挑眉望着她,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。「发生了什么事?」「琉姊……琉姊她要离开台湾……」他铁青着脸,完全没想过叶枫琉会有这样的反应,这一切都超出他的想象,一想到若晚一步他就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,他拔腿便往她的房间狂奔。
鹰枭才来到楼梯口,就见到了叶枫琉。
她穿着无袖的雪纺纱上衣以及合身的牛仔裤,难得换上高跟鞋,身后还拖着大行李箱。
她才刚下楼,还来不及看清来人,身子就被对方狠狠的一抓,往那结实的胸膛撞去。
「你要去哪里?」鹰枭语气不佳地问。
叶枫琉先是一阵挣扎,但力气终究无法胜过他,最后只好放弃,抬头怒瞪着他。
「托你的福,我终于可以出国。」避风头!
说起来也真悲哀,别人的家务事扯到她就算了,为了不让自己「误入歧途」,她连对他有一丝奢想也不敢,最后还是成为众人口中的第三者,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。
她的人生有没有这么悲情?有没有这么倒霉?
「去哪里?」鹰枭皱眉问着。
「只要没有你的地方都可以去!」她摘下墨镜,不介意赏他白眼。「还有,离我远一点!鹰﹑先﹑生!」这几天,她被媒体记者骚扰得快要崩溃,虽然耳闻他是真的在五年前就离婚,至于小孩的监护权则是归女方……但这些都不重要,重点是,她还是不相信他到最后依然会属于她。
「我是来跟你说明一切。」鹰枭站在她面前,以往那嚣张又冷漠的气势全都不见了,此时的他看来手足无措,只差没有跪下来求她留下。「听我说完话,你若想走再走。」叶枫琉被他箝制着,想走也走不了,只好压下不满。「有话快说,我要赶飞机!」「五年前和你分手,我并没有和方氏集团的千金结婚,方家千金口头上承诺与我各取所需,但其实只想先引我入瓮,不打算依照我的计划走。而你离开了,我原以为可以无牵无挂的与她耗下去,然后慢慢与鹰家所有人磨,但我没有……因为你走后,我才发现没有你的日子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。
「我无法想象我需要花多久的时间来应付一个我不爱的女人,但你说对了,当初我既然忍痛舍弃爱情,我没有任何退路。
「后来,我偶遇尹娃,那时的她怀孕了,我需要她的资源,她也需要我来掩盖她怀了前男友孩子的事实,所以我与她协议双方各取所需,人前是恩爱的夫妻,待她生下小孩便马上和我离婚。
「她和我都遵守游戏规则,直到我终于要到我一切,在前几日我和她终于都自由了,不必再戴着面具演戏给众人看……」听着他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出始末,叶枫琉发觉,自己的心竟然还是会为他而狂跳。
「我发现,我可以不要一切,但我不能不要你。」鹰枭将她拥在怀里。
「我爱你,五年前我就发现了这个事实,只是当初的我太贪心,以为舍弃爱情很简单,但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这么容易……」叶枫琉应该推开他的,但她却没有,只是静静的被他拥着。
时间慢慢的流逝,许久之后,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
「你爱我?是真心的爱,还是一种遗憾?」她艰涩的开口。
「都有。」鹰枭无法说谎。「因为真心,才觉得遗憾。」她的心又跳得更厉害了。
因为这是她真正想要的答案。
没有真心爱过,放弃之后怎么会觉得遗憾呢?他的答案,也是她心中的答案。
当年他要她等他,她没有,就这么离他而去。
认真说来,她也舍弃了当时最孤独的他。
舍爱的人并不是只有他,还有……她。
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认,她是因为太贪心而不愿意委屈,因为她知道唯有放弃,她才能得到更多。
叶枫琉无法否认,她中的角落始终留着属于他的位置。
当年他问她,会不会等他?
她答,不会。
不等他,是要自己死心,别让这样的希望成为她怨恨他的一个借口,所以她把这样的希望扑灭了。
「你爱不爱我都没关系,我要的是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爱你。」鹰枭以最卑微的语气恳求道。
叶枫琉皱眉看着他,又陷入理智与情感之间的拉扯。
忽然间,一道凄厉的哭声传来。
「不要走﹑不要走!鸣鸣……」胡囝囝以滑垒的姿态滑向叶枫琉的脚边,然后死命的巴着她的大腿。「琉姊,你千万不能走,你走了,我就失业了!」当叶枫琉的心正在爱恨纠葛时,这个天兵小女佣竟然跑出来闹场。
「怎么会失业?民宿又没有要关门大吉。」她没好气地道。
「但是你一走,我就没办法把你的一举一动告诉少爷,这样我就少了一份兼职……」所以琉姊千万不能走啊!
什么?
「你……你们……」叶枫琉瞪着胡囝囝,又瞪向鹰枭,气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。
她不是笨蛋,很快就明白胡囝囝话中的意思。
「原来这么多年来……你一直派人监视我?」变态!
「我……」这下子鹰枭真的无言了,因为还有很多事情他都瞒着她做,有些甚至是他自私的付出,她不一定会喜欢。
这会儿叶枫琉又无法迁怒,只好无奈的望着抱紧她大腿的胡囝囝。
「囝囝,有些事你不知道……」
「我知道,我知道的可多了。」胡囝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。「是琉姊你才不知道少爷对你付出多少。少爷他从很久﹑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!大家都说我很笨,但是再笨的人也看得出来少爷爱着你呀!
「少爷怕你吃亏,所以老要盯住你,若你受了点委屈,他就马上派人暗中处理,完全不敢让你知道;你爱喝酒,但少爷不喜欢你喝,交代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身体……可是我又不知道要怎么照顾,所以最好的办法,就是把琉姊买来的啤酒倒掉,至少琉姊可以少喝一点……」叶枫琉听完脸更绿了,这白目的胡囝囝竟然偷偷倒掉她的酒,难怪她总觉得自己是酒鬼,一打啤酒老是很快就喝光了,害她除了夏天之外,其它季节都很节制,没想到全是这白目的小女佣搞的鬼!
「琉姊,还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。你能顺利买下民宿也是少爷私下出面,若不是少爷,你根本无法买到这么便宜的房子,还有,偶尔有室内设计的案子,也都是少爷辗转转到你的手上……你说,少爷对你这么好,你真的知道吗?」胡囝囝忍不住为自家少爷抱不平,把事情一古脑的说出来。
叶枫琉一愣。如果今天胡囝囝没有爆料的话,她真的……不知道!
她看着身前的男人,还有脚边那哭得淅沥哗啦的小女佣,他们明明是最典型的狼狈为奸,但是她的心口又被这些话重重的一击。
她知道吗?知道鹰枭对她这么好吗?
不,她不知道。
她以为两人是五年后才相遇,怕他又借着她得到他想要的成功……「我……我没有你想要的,所以……不要……」叶枫琉摇头,泪也跟着掉落下来。
鹰枭身子一僵,她口中那零落的字句,让他的心不禁一紧。「对不起,我……」以为她是样拒绝他,他的大掌自她的身上滑下来,神情无比沉重。
他的眼底透着悲凉,像寒冰﹑刺骨的风,彷佛他的背后还有一棵失去生命力的枯黄枫树,少了平时那意气风发的色彩。
「我没有你想要的财力与背后的权益,我无法给你当年你想要的一切,现在的叶枫琉只是个小老百姓,这样的我,你确定你真的想要吗?」她红着眼眶,颤着声音问他。
原本鹰枭以为自己的幸运已用罄,但没想到意外出现了。
她正用那双熠熠的大眼望着他。她美极了,不管他何时看着她,她总是能够让他的心怦然跳动。
「我要。」鹰枭激动的抓住她的手。「这一次我明白自己要什么,我强烈的需要着你。」叶枫琉咬着唇,看着激动的他,他原本如槁木死灰的表情覆上了希望的光彩,显得激动而充满孩子气。
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乱了阵脚的模样。
只有她,才能让这么冰冷无情的男人变得如此有生命力,变得如此情感丰富。
他真的是爱惨了她吧?
这时,鹰枭自身上拿出一只绒布盒,硬是塞进她的手中。「你说过,钻石可以分割,爱情不能分割,所以你不认为钻石代表永恒,但我想告诉你,我的爱情即使可以分割,那也是存在我生命中的一个永恒。我对你的爱,即使分割,依然是我心中最执着的一部分。」叶枫琉欲言又止,可是眼眶已经湿润,只能任由他擅自将当时那条钻石项链重新戴在她的颈子上。
「我爱你。」他抚过她秀气的肩头,有些哽咽地道,「这是我这辈子最想得到的,尽管我曾经失去过,但对你的爱确实是刻骨铭心,我永远无法放开。」叶枫琉摸着胸前的项链,咬着颤抖的下唇。
「琉姊,你明明也爱少爷,这几年你老是往远处眺望,不就是期待少爷能够来找你吗?」爆料天后小女佣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开口。「这几年你盼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了,你为什么又要这么轻易放弃?我看小说里的男女主角,只要男主角回来道歉,女主角都很快原谅男主角了耶!」为什么琉姊这么难搞?她抱琉姊的大腿抱得手好酸喔!
「笨蛋!」叶枫琉忍不住轻斥。「囝囝,放开我……」胡囝囝一听,气得鼓起脸颊。「不放不放不放不放!我死也不放!琉姊你太难搞了,我不管,不论你是要到非洲还是亚马孙河去,我都会拉着少爷跟你一起去,地球又不大,绕一圈还是会见面的!」呵呵,反正她家少爷什么没有,毅力最多了,搞不好她还能赚到环游世界呢!
「你不放开我,谁要帮我把行李拿回房里?」叶枫琉只能投降,这辈子她天不怕地不怕,就是最怕「卢」功惊人的胡囝囝,烈女不仅怕缠郎,还怕不知该如何应付的天兵。
胡囝囝一听,脸上随即绽放笑容,呵呵笑的自地上爬起来,欢呼着绕着她们转了几圈,接着便高高兴的把叶枫琉的行李推走。
离去之前,她还不忘为鹰枭打气,以唇语喊了声「少爷加油」。
「你赢了。」叶枫琉摊摊手,无奈的抬眸看着鹰枭。「你老是看透我的弱点,我跑不掉了。」鹰枭的唇角终于往上扬。
他没说任何一句话,只是将她拥在怀里,尽情的嗅着她身上的气息。
那是他午夜梦回时魂牵梦萦的味道。她像是温暖的阳光,逐渐驱走了他身上的寒意。
叶枫琉安静的任他拥抱,发现他的手脚都在颤抖,这个男人真的如此害怕失去她吗?
女人的虚荣心再一次充满心头,她的菱唇也忍不住扬起。
「再说一次你爱我。」她总算卸下心防,将头搁在他的心窝上,听着他紊乱的心跳。
「我爱你。」鹰枭不断的深呼吸,就是为了克制眼眶中的泪。
「再也不会舍弃我?」叶枫琉闭上双眼轻声问。
「不会。」他连忙摇头道。「情况再坏,我也不会再放开你。」舍爱,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。
「嗯……」她原谅他了,但是她还是没有把爱他的事实说出口。
她想,那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她愿意与他再来过,那曾经被舍弃过的心再一次被他捧在手上,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,重新再爱上他。
不轻易说爱,这是她刻意的骄緃。
她是个坏女人。
是,她一向都是。
小恶魔般的微笑挂在叶枫琉的嘴角。
折磨人是她的专长,鹰枭,这个男人啊,未来就只专属于她,可以让她好生折磨,呵呵。
当然,鹰枭很清楚她的坏心眼,只是满脸疼惜的笑看着她。
很久﹑很久之后,连他们孩子都生了第二个,这磨人的小恶魔才终于松口说出她的真心话──她爱他。
鹰枭曾经失去的,总算再次回到他的生命里。
爱是唯一,而她,也是他此生的永恒。
字节数:131968
【完】
-